三舂争及初舂景_第二十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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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第4/5页)

,别样可以作伪,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号啕大哭,如何能假?心疑莫释,口中不觉问了出来。

    “杏香,我说句话,你可别见气;也许你哥哥,真的是一时糊涂,让人抓住了把柄?”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我嫂子说,决不会!”

    “你嫂子又怎么知道的呢?”

    “当时她没有告诉我其中的缘故,后来我才知道;也是我嫂子告诉我的,”杏香低着头说“我哥哥不行了。”

    遽听不解所谓,细想一想,曹雪芹方始顿悟“喔!”他说:“原来你哥哥是天阉。”

    “不是天生的。不知道怎么受了伤,就不行了。”

    “那就怪不得了!只见时只有你嫂子知道,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曹雪芹一面起床,一面嗟叹不已“世界上偏就有这种有口难言、致死莫白的沉冤。”

    听得这话,杏香心中掀起阵阵波澜;一年多来,荆天棘地,受尽凄凉委屈的遭遇,好不容易在这两三个月的日子,慢慢冲淡了,如今却又无端让曹雪芹勾勒起来。不过,记起“老混蛋”和他的姨娘,那些“狐群狗党”还有在天津的堂兄时,心血依旧会一阵阵上冲,恨不得要杀人似的,但看到曹雪芹这种就象自己遭受了冤屈,无限懊恼的神态,顿时心里踏实得多,仿佛在穷途末路时,突然想起有个人可以投靠似的。

    “我得到我四叔那里去一趟,看有什么事没有?没有事,我吃了饭马上回来;最晚上灯之前一定能见面。”曹雪芹问道:“你怎么样?”

    “我?”杏香瞄了他一眼“又要来问我了?”

    “喔!”曹雪芹歉意地笑道:“那我就老实说吧,我愿意让你陪我。”

    “有这句话,不就行了吗?”

    说完,杏香便为他打来洗脸水,然后收拾屋子。曹雪芹洗漱既罢,便管自己到对屋;屋暖如春,翠宝只穿一件紧身小夹袄,露出两截肥藕似的手臂,替曹震在打辫子。彼此到一声“晚上睡得安稳?”曹雪芹便问翠宝,知道不知道杏香来了。

    “知道。”翠宝答说。“芹二爷,我妹子是第一回这么待客人。”

    “嗯,嗯。”曹雪芹含含糊糊答应着,然后问曹震的行止。

    “我得看看京里的人下来了没有?你先到四叔那里去赴宴一会儿;就说下午我会去。”

    “是!我原来也是这个意思。”曹雪芹起身说道:“快放午炮了,我赶紧走吧。”

    “慢着!”曹震问道“晚上怎么样?”

    曹雪芹想了一下,老实答说:“我跟杏香约好了,上灯以前一定得回来。”

    “好!你们在家吃晚饭等我。我在那儿陪一陪四叔,也许有应酬,就得晚一点儿。”

    曹雪芹答应着,找了仲老四的伙计相陪,骑马到了曹頫寓处;不了扑了个空,曹頫到仓厂侍郎那里做客去了。

    “四老爷留下话,有差事派给你。”何谨捧出一部顺天府志来;曹頫派给曹雪芹的差事是,由京师到热河,一路上行宫所在地的里程,与康熙、雍正两朝为行宫所提的匾额对联,都抄录下来。这件差事不费事。曹雪芹吃了午饭,从容开手;不过个把时辰,便已完工。曹頫、曹震亦都先后到了。曹雪芹交了卷,曹頫略略看了一下,搁在一边;正要考察他看了些什么书,曹震抢在前面,装出很要紧的神色开了口。

    “雪芹,你快回去吧,仲死回头会带两个人来看我。有什么话交待,你替我记住;有东西交下来,你也替我收者。”

    “是!”曹雪芹看着曹頫问:“四叔还有什么事?”

    “事是有,今天总不行了。”

    “明儿下午吧!”曹震怕他第二天早晨起不来“明儿上午我要让雪芹替我写几封信。”

    “好!”曹頫点点头“你明儿下午来。”

    “是!”曹雪芹答应着退了出来;抬头一望,彤阴漠漠,看来要下雪了。

    果然,马到半路,空中已飘来鹅毛般的雪片;到地融化,最滑马蹄,那趟子手是好身手,一催马腹赶了上来,帮着曹雪芹收紧缰绳,才不至于倾跌,但已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谈到刚才几乎马失前蹄的事,杏想不由得替他犯愁。

    “年底下,一路雨雪,又是山路,怎么走法?”

    “我自己会留神,你不必提我担心。”曹雪芹满饮一杯“这种天气,能跟你们在一起围炉喝酒聊闲天,实在是人生一乐。”

    “一点不错。”翠宝答说:“一年多了,心里难得有像今天这么舒坦过。芹二爷,我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咱们一见如故;我说心里的话,我可是一点儿也没有把你们看低了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翠报一叠连声地:“这就是我心里觉得舒坦的缘故。下午我跟杏香一直在谈芹二爷你——”

    “干嘛呀!”杏香打断她的话,不让她说下去:“老说废话。”

    “人生在世,能说几句正经话?”曹雪芹接口“一天到晚说正经话,不把人闷死了?”

    “好吧!你们说正经话去吧!可就别扯上我。”

    “行!”曹雪芹使个小小的手段“我今儿听了一段新闻,足可下酒。我先让你们看一样东西;我屋子里有个嵌螺钿的乌木盒子,劳你驾给拿了来。”

    杏香不知是计,很快地走了;曹雪芹望着她的背影匿笑。这一笑,翠宝自然就明白了。

    “原来是条调虎离山之计。”

    “对了!”曹雪芹说:“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的!”翠宝沉吟着。

    曹雪芹并不催她“该说不该说,你慢慢儿琢磨吧。”他说“杏香一时回不来。”

    “这,”翠宝问道:“那是什么道理?”

    “根本没有那么个盒子,尽她找去吧!”

    这句话倒提醒了翠宝,心里在想;杏香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也会想到她会跟曹雪芹说她的事。如果她真的不愿意,一定会很快的回来,籍以阻扰他们谈话;否则就会将计就计,故意躲在南屋,容她从容细谈。因此这一下倒是试探杏香心意的一个机会,她就索性暂且不提了“缓一缓吧!”她说“我这话能不能跟你说,过一会儿就知道了。能说可以当着人说,不能说,说了也无用。”

    “这叫什么话。”曹雪芹摇摇头“透着有点儿玄。”

    “玄就玄吧。”翠宝笑道:“来、来,我敬你一杯酒,算是赔罪。”

    但等到太久,曹雪芹终于忍不住了“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他说“如果不想说了,你也说一句,咱们可以聊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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