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舂争及初舂景_第二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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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第1/4页)

    第二十六章

    方观承自军机处下值,还得到平郡王府有一分职司。时间或早或晚,这天来的晚,直到未末申初才等到。“你必是为冯大瑞的事来的。有何见教,请说吧。”

    “是。”曹雪芹说:“我跟冯大瑞并无深交,不过既蒙方先生垂问,而且还有后文,我就不能置之度外了。”

    方观承沉吟了一回,笑道:“事情还不十分清楚,你能不能找到他?”

    事情还未清楚,何须沉吟?曹雪芹心知他有所保留,因而也不肯说实话;“这在我是大海捞针的事,”他说:“方先生如果能指点一两条路子,我或许可以找到他。”

    “你不是久住通州?何不到漕帮朋友那里去打听、打听。”

    “是。”曹雪芹问:“我去试试,毫无把握。还要请问,找到了如何?”

    “找到了,请他来见我。决不难为他。”

    “他如果不肯来呢?”

    “那就劝他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不要再跟漕帮混在一起了。”

    “方先生的意思是放他一条生路?”

    “是的。”方观承答道:“她也是一条汉子。”

    曹雪芹很满意,便正好将秋月交待的话,说了出来:“方先生倒是一番美意,不过,会不会中途横生枝节,情势非方先生所能做主,以至于为德不卒?”

    听得这一问,方观承对曹雪芹刮目相看了。在他的心目中,曹雪芹是上三旗包衣中的佳子弟,最难得的是绝无包衣之所以为人贱视的势利眼;虽然也有八旗纨绔的习气,却不是什么大毛病。至于仕途险恶,宦途诡诈,他既未经历,当然也不会了解,如今方知不然。

    因此,他对曹雪芹这一问,觉得必须做很负责任的回答;考虑了好一会说道:“雪芹,如果你找到了他,劝他到我这里来,我怎么样也要保全他。倘或走得不远,飞得不高,仍入罗网,就非我所能为力了。”

    这话说得很清楚了。曹雪芹看他神态极其诚恳,也即用郑重的语气说:“方先生待人的这番好意,我完全明白,我一定尽力去找,找到了一定要他找方先生的意思办。”

    “那太好了。”

    “不过,方先生,我还有句话想说,这件事,方先生是不是只交待了我一个人。”

    “是啊。”

    曹雪芹发现自己的话没有说清楚,方观承可能是答非所问,因而又说:“请恕我率直,我想问的是,我去找冯大瑞,会不会有人暗地里掇着我?”

    “不会,不会!”方观承笑道:“我方某人岂能作这种事?”

    “是,是!”曹雪芹倒有些歉然“方先生。”

    “雪芹,你不必说了。”方观承拦住他的话“我倒是很高兴你的思虑,能这样子细密。就是要如此,我才能放心,我才有指望。““指望?”

    “不错。本来我只是让你去试一试,并不指望你能成功。现在看来不同了,我决定把这件事交给你,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回音?”

    原来事情是到这时候,才算定规。曹雪芹顿感双肩沉重,但为了冯大瑞,他乐于挑起这副担子。盘算了一下答说:“半个月。”

    “半个月!”方观承踌躇说:“能不能早一点?”

    “是这样的,”曹雪芹说:“我原来的打算时,如果在通州没有消息,我得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查访,这样至少也得半个月;如果在通州顺利,那在五日之内,就有以报命了。”

    “好!你先到通州去一趟,看是怎么个情形,回来我们再商量。”方观承又问:“”你需要什么,告诉我。““什么都不要。”

    “这样吧,我送你一批好马。好不好?”

    曹雪芹心想,良驹必惹人注目;说不定还有人认得是“军机处方老爷的马”那一来岂非自己挂了幌子?还是辞谢为妙。“多谢方先生,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送我。办不成,我也不敢领赏。”

    “雪芹,你这话说错了。我并非拿这匹马作为请你办事的酬劳;办得成,办不成事另一回事,跟送马无关。”

    “是,我失言了。不过,今天的情形,跟方先生第一次告诉我的情形不同了。既到通州,我就非找仲四不可;而况,冯大瑞原是他那里的人。方先生,这一层,我得先跟你回明了;假如决不能告诉仲四,我只好敬谢不敏,因为通州是仲四的码头,相瞒也瞒他不住。”

    “说的是,现在情形是不同了。”方观承很从容的答说:“我原来关照要保密,是怕仲似听得风声,或许会去找到冯大瑞,通知他快走。如今既然是照咱们商定的办法去办,当然应该跟仲四说明白。为冯大瑞好,想来他一定也乐意这么办。”

    “是,是。”曹雪芹连声答应。

    “不过,雪芹,有一层,我倒也要问一问你。仲四对你怎么样?”

    “很好的。”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仲四会不会当你是个公子哥儿,表面上好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暗地里却以为你少不更事——,”方观承歉然的“雪芹,我说得太直率,你别介意。”

    “哪里会?方先生,你的意思我懂了,仲四对我好,不会口是心非的。”

    “好,靠得住就好。”

    曹雪芹兴奋,秋月也兴奋,因为找到冯大瑞,可能也就是找到了绣春;至少,也是条线索。“真地找到了绣春,我要问她,为什么心那么狠?六、七年工夫,音信全无,就不想一想人家为她牵肠挂肚。我倒要看她怎么说?”

    看到秋月那种爱之深、恨之切的神情,曹雪芹颇有新奇的感觉,因为,记不起她曾有过这样的激动,而也就因为如此,他觉得有必要作最坏的打算。“秋月,我要提醒你,能找到冯大瑞,大概会有绣春的消息,不过不一定是好消息。像现在这样,虽然牵肠挂肚,总还存着一丝希望。这一点,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当然想过。不管怎么样,有消息总比没有消息好;就算它是坏消息,也好死了这条心。还有件事,芹二爷,倒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那件事?”

    “你有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女儿,流落在外面。”

    这使得他有一次想起绣春失踪前一天,他为她腹中胎儿命名的往事“我怎么没有想过?”他说:“我还有个想法,最好是女孩,不要男的。女儿会像绣春,男孩说不定会象震二哥,将来一身俗骨。”

    秋月笑了“我倒没有想到过像谁不想谁这一点。我只希望她生个儿子,”她解释原因:“如果是个儿子,绣春怎么样也得含辛茹苦,抚养他成人。我们重见的希望就浓了。”

    然则,这个男孩夭折了呢?绣春岂非生趣索然?曹雪芹这样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秋月看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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