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警察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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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7/11页)

骼的比例等等,都和照片很接近,从这几方面分析,这幅像画得可能还是比较成功的。”

    纪真挥手打断了大陈的话头,叫段兴玉收拾起材料,两个人急急忙忙坐车赶到市公安局去了。

    中午时候,段兴玉回到科里,他们才知道局里已经正式批准立案。徐邦呈的摹拟画像已开始复印下发。周志明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案件的开端还是顺利的,虽然外线处因为当天下午的批邓大会“雷打不动”致使飞机场、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在晚上七点二十分之前一直未能封锁,但那天夜里城区各分局以治安检查的名义,对大小旅店和住客的洗澡堂进行的清查,还是满认真的,结果在夜里四点多钟,城南分局在“为民旅馆”四层楼的一间客房里,发现了徐邦呈。不过,根据他们的要求,分局的同志没有惊动他。

    于是,这个案件的第一个矛盾就出来了——对徐邦呈,捕,还是不捕。

    周志明知道,段兴玉是不主张马上逮捕徐邦呈的,因为不许外线和分局擅自惊动徐邦呈这一条,就是他先提出来的,纪真当时也赞成,他们在向马局长汇报时,马局长也没有提出异议,如此分析,段科长、纪处长和马局长都属于“不捕派”但是,第二天上午的决策会一开,却决定对徐立即逮捕。这个会的参加者,除开三个“不捕派”之外,就只有主管侦查工作的副局长甘向前了。显然,甘副局长是“捕派”

    周志明从刑警大队调到五处已经有五年了,以他对反间谍斗争的那点知识和经验看,徐邦呈显然是不应当匆忙逮捕的。他不知道决策会上这个反常的决定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和背景。那天中午纪处长和段科长开会回来,虽然并没有向他们说起会上的情形,但这沉默本身,就足以使人想象出这个会是怎样一种不愉快的气氛。

    周志明和甘副局长的直接接触,就是在这个案子上才开始的。甘副局长自从“文革”到南州市公安局参加军管算起,在地方上工作已经快有十年了,但他身上那种军人的威风和干脆果断的个性却丝毫没有改变。对这种个性,周志明似乎并不太喜欢,总觉得有点独断专行,近于跋扈。

    记得那次在边境的那个小招待所里,甘向前不知怎么看见了他手提包里带着的那本《普希金诗选》,拿过去翻了几页,皱着眉头问他:“普,普什么,普希金?”

    他当时有点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啊”了一声。

    甘向前把书还给他,却问:“局党委布置的今年内通读《毛选》一至四卷的任务,你的进度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读第二卷了。”

    “笔记都按要求完成啦?”

    “完成了。每篇文章我都做了笔记,每篇笔记都超过了二百字。我们出发前,处里的政治处专门把我们几个人检查了一遍。”

    “哦,”甘局长脸上挂出些微笑,这才指指那本书,说:“这种书,批判地看一点不是不可以,不过还是少看为好。”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噢,这书…列宁也很喜欢读的。”

    “是吗?叫什么来着?普希金,啊——苏联作家吧?”

    “俄国作家。”

    “哈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甘局长笑起来“起码的常识也得多一点才行嘛,苏联就是俄国,一回事儿,啊。”

    他哭笑不得。从那以后,他对甘局长的印象便大大地又打了个折扣。

    逮捕徐邦呈以后,先是段科长负责这个案件的审讯工作,审了两轮,甘局长突然来了兴趣,亲自出马把审讯接了过去。这一下,周志明倒真是觉得自己成了名副其实的“工具”了。他、大陈、小陆、小严,他们几个参加这个案件工作的人,都成了孙悟空脖子上的汗毛,只是随时被拔下来一吹,化作一些没有灵魂和血rou的小猴来乌合冲杀一阵,而自身并无任何责任和担子。这个案子究竟应该怎么看、怎么搞,他们完全没有发言的机会,也完全不允许有讨论的空气,一切都要听甘局长的吆喝,在甘局长忙得连吆喝也顾不上的时候,他们就只有闲着…

    晚上十点半钟,周志明才回到了家。

    和萌萌家住的神农街头条一样,他家住的化龙巷——西夹道,在南州市里也是条僻陋的小胡同,自从“文化大革命”的第二天改名叫立新巷以后,就更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了。

    周志明把自行车推进小院的时候,对门王大爷家里的日光灯还亮着,听见他的声音,郑大妈推门出来了。

    “才回来呀?”她问。

    他一看就猜出郑大妈是找他有话说。果然,还没容他搭腔,郑大妈就接着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们单位的那姑娘又来了。”

    “我们单位的?”

    “就是模样儿挺不错的那个高个儿,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脑子。”

    他明白她说的是严君,便问了一句:“她说什么来的?”

    “没有,我让她上家坐一会儿,她没坐,走啦。”

    听见他们说话,大福子披着衣服也出来了,神神秘秘地冲他说道:“志明,你们公安局的现在是不是又该忙了?据说往十一广场送花圈的不少呢。”

    他让大福子没头没脑插的这一杠子给弄笑了“送花圈,和我们什么相干?”

    “不是说不让送吗,我们厂就不让送,你说这叫什么事呀!”

    “谁说不让送。”他推开自己家的门,这门平常是不锁的,郑大妈和淑萍每天都要进来帮他收拾收拾屋子。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说:“过两天清明节,我还去呢。”

    郑大妈的神情倒是挂上了几分郑重“志明,你兴许还没听传达吧?广场那儿,可是有坏人破坏呢,转移批邓大方向。”

    周志明还没回答,大福子倒先数落开了。

    “妈,您又听传达了是不?得了得了,人家志明是公安干部,人家听剩下的,才轮到您呐。哎,志明,回头要去咱们一块儿去啊。”

    “瞧瞧,衣服也不穿好,感冒我可不管你。”郑大妈也把话岔开了。

    看着郑大妈和大福子回去了,周志明关好门。他懒得去开灯,四肢松懈地倒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游目四睹,眼睛很快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甚至能很轻易地看清靠门边的桌子上放着的那个乳白色的牛奶瓶子。自从去年巷子口的奶站刚一恢复订奶业务,父亲就给他订上了奶,其实喝到现在也未见得补了多少力气,每天还得排队去取,麻烦得很。他几次要停,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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