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日子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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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3/6页)

错了。所以孔子叹道:“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千古喟叹,遗憾无限;物欲之弊,于今为烈。人们难以达仁,不在仁的虚无缥渺,而是人们实在很难逾越声色犬马的欲壑。说到底,人总是俗物,很难真正达到仁的境界。世上是否有过真正的仁者,值得怀疑的。但人应常怀仁心,所谓“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便是“为仁由己”的意思,而且“我欲仁,斯仁至矣!”

    孔子实在很通达,他知道要求所有人都成仁者,太不现实了。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又教人做君子。君子不一定就是仁者,但对仁应念念不忘。所谓“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这大概是对君子的道德要求吧。孔子的另一位得道高足子夏说,君子“观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这或许就是君子的外在气度:看上去庄敬,叫人不敢轻慢;接近他又很温和,不是拒人千里之外;听他的言论,则严肃认真,使人折服。做到这一点,需要仁的深厚修养,不是我们经常看到的那种装腔作势。所以恪守仁道,自成君子。

    孔子的学问不是人们误解的那样刻板,而是很活泛、很练达的。我们凡人学了,也大有裨益。比如同上司相处,孔子讲究平淡为宜。他说:“事君尽礼,人以为谄也。”这里教人谨守臣道,不必过于拘礼。可我又常常拿不准这话是否说得有理。现在那些做上司的,惟恐下面不敬,偏要有意摆出股威风来,你越是唯唯诺诺他越是感觉良好。你想让上司高兴,就不要怕人家背后说你是马屁精。孔子又告诫人们说:“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也。”但很多耿直的人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并没有进入上司身边的小圈子,却自以为无私无畏,就直言不讳,结果成了故意同上司过不去的人。须知如今你想讨得上司的信任,并不在乎你光明磊落,而是“功夫在诗外”

    许多人生道理需得亲历,甚至以一生的苦难为代价才能悟出,单靠读书往往是看不破的。可看破了又未必好,到头来洞明了世事精微,却消磨了英雄气慨。

    5、越写越偏题

    忽然想起那年在黄州赤壁见到的东坡老梅石刻,就像着了魔似的。那梅枝亦如东坡书法,用墨极满,很得神韵。也许是哪个月白风清之夜,东坡喝了几口黄酒,畅快淋漓,就画了这老梅。

    黄州是东坡贬谪生涯的起点,之后他便越贬越远,直被流放到远离帝都的海南岛。想当初,他高中进士,乐坏了皇帝老子和皇太后,以为得此栋梁,天助大宋。欧阳修料定东坡必成大器,对这位后生极为推崇,还特嘱自己的子侄多同东坡交游,可以长进些。东坡本是写策论之类官样文章的大手笔,可他却手痒,喜欢业余搞点儿文学创作。其实即便是搞点儿创作也无妨,写些什么“东海扬波,皇恩浩荡”之类,朝廷自会高兴。可他却是心里有什么就写什么,被人揪住了小辫子,闹了个谤讪朝廷的乌台诗案。官便升不上去了。我景仰东坡,多半是因了他可爱的性情。官不当就不当吧,诗照写,梅照画,酒照喝。其实据我见到的史料,东坡本不擅饮的,只是常在诗文中过过干瘾罢了。喝酒是喝心情,东坡要的也就是酒能赋予的那份豪迈与狂放。读了东坡,便再瞧不起那类哀叹怀才不遇的愤世文字。

    传说东坡降世,家山皆童。因为东坡占尽天地灵气,连山上的树都长不起来了。这自然是民间演义。可东坡的确太杰出了。就因他太杰出,便注定他终身颠沛流离,受尽苦难。东坡的主要政敌是王安石。王安石作为北宋著名政治家、改革家早已定论,那么东坡的形象似乎就应打点折扣了。可历史也罢,人生也罢,并不是用如此简单的两分法就能说清楚的。其实东坡不但诗文好,政声同样好。如今人们都还在凭吊他的杭州苏堤哩!他同政敌的过节,不过是政见不同罢了。东坡的所谓不同政见,其实就是主张不同的治国方略,同样都是为了国泰民安。可王安石那一派人就是容不下他。乌台诗案只是他们为整治东坡而蓄意搜罗的口实罢了。不能不说到另一位历史名人沈括,王安石的铁哥们儿。我真不愿意相信这位令人尊重的科学家,在生活中恰恰是个地道的小人。他曾是东坡的朋友和同事,却设下圈套陷害东坡。东坡任杭州通判时,沈括奉旨前往察访。临行前,神宗皇帝还特意交待他:东坡在杭州任通判,你要好好待他。可沈括对皇上也阳奉阴违。他见了东坡,做出老朋友的样子,喝酒叙旧,称兄道弟,硬要东坡送近作一首,作个纪念。东坡是个真性情的人,哪想那么多?于是欣然命笔,录旧诗一首。沈括回到驿馆,挑灯展卷,甚是快意。因为凭他科学家的聪明脑袋,立即发现苏诗中有讥讽朝政之意。也许他不得不暗自佩服东坡的好诗好字,脸上却阴险地笑着。于是,一个牵连到苏东坡近四十位亲友,一百多首诗的“乌台诗案”因沈括的告密而震惊朝野。东坡便大难临头了,下狱近五个月。幸好仁宗皇太后和神宗皇帝开恩,东坡才捡回了性命。不然,依那帮办案人员的意思,早被问斩了。那些爪牙们搜索枯肠,罗织东坡罪名若干,条条都是死罪。通常恶人只是双手叉腰作横蛮状,而他牵着的那条狗却是要咬人的。走狗看上去往往比它的主人更凶恶,这既是生活常识,也是历史规律。

    如果不做严谨的考据,我真怀疑王安石他们真的就把自己的政治抱负看得那么重要。将自己脸上贴上堂皇的政治标签,其实满脑子私心杂念,此类人古今都不鲜见。也许嫉妒或忌讳东坡的才华,才是他们打压东坡的真实原因。东坡一路南流,诗文誉满天下。据野史记载,当时不管文武官员,还是白衣书生,都以能吟苏词为雅事。包括那些生怕东坡回京都做官的重臣们,也乐于收集东坡诗文,只不过他们也许暗地里做着这种令自己难堪的事。当时的文坛巨擘欧阳修,早在东坡刚刚崭露头角时,就坦言自己读东坡文,不觉冒汗。欧阳修是位难得的仁厚长者。但那些位居要津的二流、三流或不入流的文字匠们,越是喜欢苏文,就越是嫉妒苏才,当然不会让他回到皇帝身边了。因为当年东坡兄弟双双中了进士,仁宗皇太后欢喜得不得了,说为子孙找到了两个当宰相的料子。这话真是害死了东坡。暗地里等着想做宰相的人多得很哩,这里却明放着个宰相料子苏东坡,他不被大伙儿齐心拉下来才怪!东坡兄弟谁也做不成宰相,这是自然的了。仁宗皇太后说那样的话,整个儿就是政治上不成熟。他们老赵家重文倒是传统,政治上却总不成熟,不然赵宋天下怎么总是个半壁江山呢?

    读书人总会怀念宋朝,因为赵姓皇帝对文人墨客实在太客气了。东坡最终未能得到重用,也不能全怪皇帝。皇帝不是一个人就能当得下的,总得大家帮着才行。皇帝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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