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舂争及初舂景_第二十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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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第1/5页)

    第二十八章

    主客仅得三人,却设了五副杯筷。曹雪芹以为还有陪客,但入席之后,酒已再巡,却无动静,不免纳闷。

    “仲四哥,”他问“还有谁?”

    仲四笑而不答,曹震却说了句:“回头你就知道了。”

    “芹二爷刚才是跟连三刀在谈王达臣?”仲四找话来敷衍。

    “是的。”曹雪芹忽然想到:“震二哥,说王爷回京的时候,是有个庶福晋先到张家口等着接。有这回事吗?”

    “有啊!是去年新娶的那个。”

    “我想也应该是他。”

    “怎么样?”曹震诧异的:“你何以忽然问到这话?”

    “是谈夏云谈起来的。”曹雪芹将连三刀所说的情形,转述了一遍。

    曹震听得很仔细,一面听,一面看仲四,终于仲四也注意听了。等听完,曹震喝了口酒,望着仲四说道:“咱们谈的那件事,有路子了。”

    仲四点点头,神色很谨慎,不再有别的表示。曹雪芹心知其中有花样,却不便率直动问。不过看样子会牵涉到夏云,他不能不关心;私下寻思,得想个什么法子,能把他们的话套出来才好。

    就这时候,仲四的一个跟班,推门进来;在他主人身边低声说了句:“来了。”

    “一个还是两个?”

    “自然是两个。”

    “好!”仲四转脸向外,大声说道:“都进来吧!”

    那跟班的急趋到门,掀开棉门帘,只见进来一个妇人,后面跟这个小伙子;那妇人花信年华,初看长得不怎么好,但接触到她的视线,那双一泓秋水似的眼睛,有股摄人的魅力,顿时觉得她别有一种动人的风韵。

    “仲四爷!”那妇人将手中衣包摆在一旁,在席前行礼。

    “来,来,献给曹二爷请安。她叫翠宝。”仲四指指点点的引见:“这是曹二爷的令弟芹爷。”

    “曹二爷!芹二爷!”翠宝一一请安。然后转身招呼:“杏香,来见两位二爷。”

    那杏香带着一顶罩头遮耳的圆皮帽,身上是一件俄罗斯呢面、狐腿里子的“一裹圆”脱去帽子,卸下斗篷,曹雪芹才发觉是个十六七岁的女郎,长得很白,也有一双灵活的眼睛;极长的一条辫子,衬着红袖棉袄,显得分外的黑。

    “曹二爷!”

    “你叫杏香,”曹震一把拉起她来,在她冻红了的双颊上摸了一下“真是书上形容的杏脸桃腮。”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枚大内赏人用的足赤金钱,往他手里一塞“留着玩!”

    “谢谢曹二爷!”杏香请了安,把手掌伸开来,把玩着那枚金钱说:“这上面四个字,我一个都不认得。是什么呀?”

    “你问我弟弟好了。”

    “对了!”杏香看一看曹雪芹,问仲四:“曹二爷的弟弟怎么会姓秦呢?”

    仲四大笑“你缠到哪里去了?”他说“人家是别号里头有一个‘芹’字,水芹菜的芹。”

    “喔,”杏香向曹雪芹歉意地笑笑“芹二爷!”说着福了福。

    “别客气!”曹雪芹说道:“钱上是四个篆字:万国通宝。”

    “原来这就叫篆字。”说着,杏香转脸去看翠宝。

    “没有外人,”仲四开始安排“就一起坐吧。”

    照他的指定,翠宝坐在曹震右面,杏香却与曹雪芹并作一方。坐定敬酒,又布了菜,变成对得聊了起来;向隅的仲四,不是在两面插嘴,席面上就立刻热闹了。

    “我看你衣服多了吧?”仲四向满面泛红的翠宝说。

    “是啊!”翠宝说“倒是杏香穿斗篷的好,进屋子就脱了,出去再穿;我的皮袄穿在身上,脱了不像样。”

    “你不是带了衣包,干脆到里面去换了。”说着,仲四手一指“喏,曹二爷住这里。”

    翠宝双眼很快的往曹震一瞟,站起身来,携着衣包进屋去了。

    “你呢?”仲四又转脸问杏香。

    杏香并无表示,曹雪芹抢着说道:“她自然得回去。”

    “我看——”

    仲四还待再劝,杏香便开口了:“芹二爷说得不错,我得回去。”

    仲四与曹震相视一笑,仿佛笑他们两人脸皮都薄;曹雪芹装作不见,心里却在想,应该做点老练的样子出来。

    于是他找话来谈:“你叫杏香,当然十二月里出生?”

    “是啊?芹二爷你呢?”

    “我十四月里。”

    “对了!四月里芹菜长得最好。”

    杏香一面说,一面不断点头:那种带些稚气的认真,看来很可笑,但也很可爱。

    这时翠宝已换了一件紫花布的薄棉袄,撒脚裤;走回来笑着说:“这一来可轻快的多了。”说着,提壶一一斟酒,斟到曹雪芹面前,向杏香说道:“你也跟芹二爷说说话才是。”

    “一直在谈。”曹雪芹接口:“看你出来了才停的。”

    “喔。”翠宝又说“我这妹子不懂事,芹二爷你多包涵。”

    “很好。谈不到包涵。”曹雪芹又问杏香:“你们是姊妹?看上去不很像。”

    “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自然不像。”

    “那,——”曹雪芹想明白了“原来你们是姑嫂。”

    “也不是姑嫂。”

    这使得曹雪芹困惑了“既非姊妹,又非姑嫂。”曹雪芹又问“怎么又以姊妹相称呢?”

    “那也没有什么稀奇。”杏香答说:“你们爷们儿,不也是‘仁兄’、‘老弟’的,叫得很热闹吗?”

    曹雪芹语塞。曹震便即笑道:“倒看不出来杏香生了一张利口。”

    “我这妹子样样都好,就是嘴上,得理不让人,到头来自己吃亏。”

    “这倒是是实话。”仲四按着杏香的手,是一种长者的神情“你如果不是那么心直口快,那天有何至于受气。”

    听得这一说,杏香的眼圈就有些红了。曹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可断定,讲出来一定不会有趣,所以也不想问,只说:“好好儿的,干吗伤心?来,来,喝了门杯,咱们行个什么酒令玩。”

    “划拳吧。”仲四说。

    “不好!”曹震否决“太吵了。”

    “那行什么令呢?”仲四赶紧声明“文绉绉的可不行。”

    “自然得想个大家都能玩的。”曹震转脸说道:“雪芹,你倒想想。”

    曹雪芹最好这些杂学,连猜枚、射覆、投壶之类,几乎已经失传的酒令都考察过,这是略想一想说道:“咱们‘拍七’吧!”

    “什么叫‘拍七’?”杏香立即发问“我得先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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