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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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节 (第14/14页)

家财产。我将把剩下的国家森林卖掉。我把一切都砍光,大路边的榆树,布洛涅树林,香榭丽舍的园林,那些树有什么用,嗯?”粗鲁是路易先生的主要优点;他的本事就是痴爱物质利益。要是财政部长能把森林拖走,他没准会有一个不同于俄尔甫斯的办法。俄尔甫斯是奏起手摇弦琴,让树林跟他走。当时人们用切口称路易先生为专家。他的理财专长促使他把纳税人的金钱堆在国库里,好让波拿巴取走。他最多只适合在督政府里当差任职,拿破仑就没有想到起用这个专门人才,因为他决不是独一无二,必不可少的角色。

    路易神甫是直奔根特城来求部长职位的:他在德?塔莱朗先生手下十分得志,曾与德?塔莱朗先生一起庄严地主持过练兵场联盟的第一次仪式:主教作祭司,路易神甫作副祭,艾尔诺神甫是副助祭。德?塔莱朗先生回忆起那次可圈可点的布道,对路易男爵说:“神甫,练兵场那次你做副祭,真是英俊呢?”过去,在波拿巴的专制暴政后面,我们忍受了这种耻辱,将来我们是不是还要忍受这种屈辱呢?

    十分虔诚的国王避免了各种伪善的指责:他的枢密院里拥有一位结了婚的主教——德?塔莱朗先生,一位与人姘居的教士——路易先生,一位不大遵守教规的神甫——德?孟德斯鸠先生。

    德?孟德斯鸠先生像个肺病患者,易于激动,能说会道,但是心胸狭窄,性格乖戾,喜欢记仇,也喜欢诽谤人。有一天我在卢森堡公园宣传新闻自由,克洛维的后人①从我面前经过,使劲顶了我这个布列塔尼首领莫尔莫兰的后人一膝头,顶在大腿上火辣辣地好不疼痛,我也还了他一膝头,虽说这不礼貌:我们便像雷斯红衣主教和拉罗什富科公爵那样大骂起来。德?孟德斯鸠神甫戏称德?拉利—托朗答尔先生是“一只英国式的畜生”

    ①指德?孟德斯鸠神甫。他家是法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克洛维是公元五六世纪法兰克人的国王。

    在根特的河里可以钓到一种rou质鲜嫩的白鱼:我们常常去城郊一家小饭馆吃这种鲜鱼,一边等待各个帝国开战、灭亡。拉博里先生从不失约:我是在萨维涅第一次遇到他,当时他躲避波拿巴的追捕,从一边窗户跳进德?博蒙夫人家,又从另一边窗子跳出去逃走。他干起活来不知疲倦,写的信多,跑的腿也多,乐于助人,一如别人乐于得人帮助。可是他却被人诬蔑:其实诬蔑并不是对被诬蔑者的指控,而是诬蔑别人的家伙为自己作的辩解。拉博里先生本来大有希望,可是我却见那些希望都蔫了;这是为什么?空想就像折磨:一想就是一两个钟头。我常常用一根金索,捆一束回忆的玫瑰。那些玫瑰已经衰老,都无法立起。我捧起它们,献给年轻活泼的希望。

    在那些白鱼宴上我也见到了莫尼埃先生。这是个有理性的正人君子。基佐先生常常屈尊光临我们的聚餐活动。

    根特百日续篇——根特导报——我给皇上的呈文:这份呈文在巴黎的影响——篡改呈文

    我们在根特办了一家导报:我给皇上的报告就发表在这份报纸上。它证明了我对新闻自由和外人统治的看法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到今天我还可以举出这些段落;它们没有与我的生活相背离:

    “陛下,您给现行制度奠定了基础,现在又准备把它们加以完善…您开贵族院议员世袭制的先河确定了一个时期。内阁变得更为一致;部长们按照宪章精神,将成为两院成员;一项法案已经提出,凡四十岁以下都有权竞选众议院议员,并使公民们有了一种真正的政治职业。人们还将针对新闻界的不法行为订立一部刑法典,这部法典通过之后,新闻就会完全自由,因为任何代议制政府都得实行这种自由…

    “陛下,我要借此机会向您郑重保证:您内阁的任何部长,您抠密院的任何成员,都义无反顾地捍卫这种适度自由的原则。他们从您那儿学会了热爱法律,秩序和公正。没有法律、秩序和公正,人民就不可能幸福。陛下,我们大胆向您表示,我们准备为您流尽热血,跟您走到天涯,并且与您一起经受万能的天主给您的种种考验,因为我们当着天主的面认为,您既然给人民创立了宪政,也就会维护宪政,您高贵的灵魂真诚的愿望,就是让法国人民自由。如果情况并非如此,陛下,我们将死在您脚下,以捍卫您神圣的个人;不过到了那时候,我们就不再是您的士兵了,也不再是您的枢密院顾问和部长了…

    “陛下,此时此刻,我们分担着您作为国王的忧愁:您的枢密院顾问和部长,没有一个不会誓死阻止外族入侵法国。陛下,您是法国人,我们也是法国人!我们对祖国的荣誉十分关注,对我们军队的光荣深感自豪,对我国士兵的英勇深表敬佩,我们愿意在他们的队伍中,流尽最后一滴血,以便把他们引回正道,或者与他们分享正义的胜利。当看到我们的祖国面临灾难的打击,我们深感痛苦。”

    就这样,在根特,我提议进一步完善宪章,并且对法国受到再次入侵的威胁表现出深愁重忧:可是我只是一个逃出来的人,心愿与现实相矛盾,而现实是不可能为我打开祖国的大门的。这些文字是在君主联盟的国家里,在憎恶新闻自由的国王和流亡者中间,在开赴征战前线的军队中写的。可以说,我们是那些军队的俘虏:这种境况或许会给我斗胆表达情感增添几分力量。

    我的呈文传到巴黎,引起很大反响;小勒诺尔芒先生拿生命开玩笑,竟让人重印了这篇文章。而我为此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谋到了毫无用处的国王印刷特许证。波拿巴不适时宜地行动,或者让别人行动:在我的呈文发表之际,人家的所作所为,正是督政府在克莱里的回忆录①面世之际所采用的伎俩,把文章的一些段落作了篡改:人们认为向路易十八提出了愚蠢的建议,要求恢复封建特权,要求允许教士们重新征收什一税,要求恢复国家财产,就好像《根特导报》在具体的众所周知的日子登载的原件不能拆穿篡改的伎俩似的:其实人家是需要借用一时的谎言。一篇没有诚意的抨击文章用的是一个军衔相当高的人的笔名:百日王朝以后他被撤了职。有人把他被撤职归咎于他对我的行为。他让一些朋友采找我;他们求我出面说说话,让一个有功之人不至于失去惟一的生活来源:我写信给陆军部,为这位军官谋得一份退休金。他现在已不在人世了,但他妻子仍与德?夏多布里昂夫人来往密切,对她深怀感激之情。其实这份感激我是根本受之有愧的。有些行为被人过于看重;其实最普通的人也可能做出这种慷慨之举。人们不必付出什么代价,就能博得美德的名声:高尚的灵魂并不是宽恕人的灵魂,而是不需宽恕的灵魂。

    ①见第一卷第四百五十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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