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04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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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节 (第9/9页)

得荣誉和自由,我回到巴黎后更是极为鼓吹,他们自己提交了辞去参议员的辞呈。这些人中的一部分是有钱人,其他的则没有放弃他们赖以生存的第二职业。他就像是一群新教徒,对于天主教教义各取所需,放弃一些,保留一些,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们提供给你的,没有一样是完整的,没有一样是真正的诚心实意的:放弃一万二千或一万五千镑①的年薪,这是确实的,但他们是回到富有的家庭中去,或者至少也小心谨慎地留足了用以果腹的面包的。对于我这个人,他们就不那么客气了,他们一心想让我作出牺牲,他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要剥夺属于我的东西:“算了吧,乔治·但丁②,拿出勇气来吧。见鬼!我的女婿,不要堕落呀,死吧!把两万镑收人挥霍掉吧,一个适合你口味的位置,一个高高在上、美滋滋的位置,罗马艺术的权威,你通过艰苦、长期的斗争获得的回报给你带来的幸福:这就是我们真正的快乐。以这种代价,你会赢得我们的好感的。我们的外套被抢走了,但在外套里面我们还留有一件很好的法兰绒背心,同样,你要脱去了你那件天鹅绒大衣,你什么都不剩了,会赤身裸体。完全的平等是有的,那存在于祭坛和祭品中。”

    ①法国古代的记账货币,相当于一古斤银的价格。

    ②在莫里哀的《乔治·但丁》的剧本中,索唐维尔先生在他对他的女婿讲话时用的一种滑稽可笑的腔调的模仿。

    真是怪事!在这股推我下台的热潮中,那些向我表达了他们意愿的人既不是我真正的朋友,也不是我的政治观念的同路人。我得马上牺牲在自由主义和继续向我进攻的教义之中,我得冒险去推倒合法的王权以博得敌人中几个胆小鬼的赞誉,而他们连饿死的勇气都没有。

    长期的大使生涯会把我淹死;我举行的宴会已经使我倾家荡产,而我还没有付清最初的建馆费用。让我痛心的是,我曾发誓要幸福地度过余生,现在却彻底完蛋了。我一点也不会因为给了人家这样的信息而自责;这些信息既没有使接受了它的人变穷,也没有让给与这些信息的人变富,因为我坚信这些信息对那种一点也没有这种信息的内在感觉的人是没有用处的。一开始,我就说过,我的决心已经下定了,用不着再下决心了,但是执行起来却是痛苦的。在路尔德的时候,我没有去南方,也没有去意大利,而是走上了去波城的路;我泫然泪下,我承认我的脆弱。如果说我较少接受和经受住命运给我的挑战,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不会很快回去的,以便把日子打发走。我会慢慢地登上这条路的,我重新那么高兴地从那条路上回来那是刚刚几个星期前的事。

    波利尼亚克王子害怕我辞职。他觉得我回去后会把他推到皇室选举议会去,从而使得他当部长就成了问题。有人向他建议派一个传令兵带着国王的命令到比利牛斯山来找我,让我马上去罗马接待那不勒斯刚把女儿嫁到西班牙的国王和皇后。如果我接受这个命令,我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尴尬。也许我会认为不得不服从这个命令,哪怕在完成这项使命之后我再提出辞呈。可是,一旦到了罗马,对我来说,会发生什么呢?我可能会被耽搁;不幸的日子可能会在卡庇特尔神庙前突然而至。也有可能在犹豫不决中我或许能够留下来,这样的话,可以给德·玻利尼亚克先生在议会中带来多数选票,他本来只差几票了。采用灵活的办法是行不通的;要是采用灵活的办法,它的结果,也就是它的安排对其不幸的安排者来说,可能不会显得必要:Disalitervisum①。

    ①诸神对此的叛断也是另一码事(Eneide,Ⅱ,四二八)。

    与德·波利尼亚克先生会晤——我提出辞去驻罗马大使的辞呈

    在巴黎,我找到百依百顺的夏多布里昂夫人,她脑子里想的是到罗马当大使夫人,当然换成其他女人也会这样想的。但在一些大的场合下,我妻子对于她认为能维护我生活的安定和提高我在公共舆论中的威望的事从来没有犹豫过。在这一点上,她比别的女人做得更好。她喜欢绘画、名分和财富;她讨厌贫穷和卑微的家务事;她不喜欢那种动不动就生气的性格、过分的忠诚和过分的自我牺牲;她把这些看成真正意义上的欺骗,她是不会对你这些表示感谢的,她甚至是永远也不会高呼“国王万岁”的。但只要是关于我的事,则一切都变了:对我的粗鲁,虽然她心里抱怨,却顽强地忍受着。

    我老得守斋、守夜和祈祷,那些自己不穿苦衣②却迫不及待要穿在我身上的人,我得答理他们。我成了一头圣驴,背上驮着徒有其名的自由,他们崇敬得五体投地的自由,啊!但愿他们不要费心去扛着它了。

    ②苦行者穿的粗毛衬衣。

    我回到巴黎的第二天,去拜访了德·波利尼亚克先生。在回到巴黎时,我曾给他写了这样一封信:

    王子殿下:

    我认为我亲自来向陛下递交我的辞呈、我通过邮局迅速把辞呈转交到您的手中,这样更尊重我们过来的友谊,更适合我深以为荣的这个高位,尤其是对国王陛下更显敬重。我最后一次,恳请您,即呈请国王陛下接见我一次,听听我不得不辞去罗马大使的原因。王子殿下,请相信,在您掌权之际,我放弃这个外交职务,有幸为您效劳,这于我也是应该的。

    王子殿下,在此,请接受我的崇高敬意。

    您的最谦卑、最顺从的奴仆夏多布里昂

    一九二八年八月二十八日于巴黎

    作为这封信的回执,外交事务办公室给了我一张便条,上面写道:

    德·波利尼亚克王子殿下向夏多布里昂子爵先生致敬,如果可能,他请您明天也就是星期天九点整到内阁来。

    星期六,四点

    我立刻写了一封短信回驳他:

    我已收到王子您的办公事一封短信,邀请我在方便的情况下,在明天,即三十日九点去内阁。由于这封信并没有告诉我我曾请求晋见国王的事,我要等到您有正式的事,即关于我向国王陛下提出辞呈的事要谈时,我才奉命前往。

    顺致匆忙的问候。

    夏多布里昂

    一八二九年八月二十九日晚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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