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的陶醉_第1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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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节 (第4/5页)

她刚到这里时像个站柜台的土里土气的丫头,是我们把她从头到脚打扮起来冒充贵族小姐的——什么话都有…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特伦克维茨两口子有意怠慢我们了吧…人家当然要大为光火,因为人家本来打算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下,所以现在就觉得我们是欺骗了他们——现在我们在整个宾馆里把面子全丢光了。这个傻丫头准是干了什么蠢事!我的老天,这可太寒伧哪!”

    “寒伧什么?所有美国人的亲戚都是穷主儿。我可不想仔细打听古根海姆家或者罗斯基家的侄儿们,不想细问从考纳斯①来的罗森斯托克的侄子们都是些什么人;可我敢打赌,这些亲戚绝不像他们这里的叔叔伯伯们一样体面。我就不懂为什么我们让她穿得像样些会是什么寒伧。”

    ①考纳斯,立陶宛城市,一九二○至一九四○年为临时首府。

    “因为…因为…”克莱尔由于心绪烦躁声音越来越大了。“因为他们的确有理,这样的人确是不应该到这里来,这种人不属于上流社会呀…我的意思是说那样一种人…那种不会在行为举止上做得好,使人看不出他的来历的人…都是她自己不好…要是她不那么突出自己,别人就不会看出什么破绽,要是她一直像刚来时那样文静就好了…可她偏偏东跑西颠,处处出头,事事抢先,同谁都要扯上几句,什么事都要掺和进去,什么活动都要参加而且还总要跑在前面。三句话就交个朋友…这样一来,难怪人家到头来要问问她究竟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而现在呢…现在是恶事传千里了,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都在笑话我们…风言风语,说得太难听了。”

    安东尼坦然地咧嘴笑道:“让他们说去吧…我无所谓。她是个好孩子,不管谁说什么我都喜欢她。她穷不穷和这伙人有个屁相干。我又不欠这里谁一文钱,他们觉得我们是高贵还是低贱,这个我管不着。谁要是看我们有哪点不顺眼,那就只好请他将就点了。”

    “可我对这种事情不能不在乎,我受不了这个。”

    克莱尔自己一点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尖了。“我不愿意任何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骗人,指责我把不知哪儿弄来的一个穷姑娘装扮成公爵夫人。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气:邀请特伦克维茨这号人,这个恶棍居然不自己来道歉而是把个门房派了来!不,我可不想在这儿坐等别人走到我们面前侧目而过,我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我是到这里来散心,不是来怄气,不是来找罪受的。这种气我受不了。”

    “那么——”他用手捂住嘴,遮住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离开这里!”

    “怎么着?”这个往常动作相当迟缓的人这时不禁叫了起来,好像谁重重地踩了他一脚似的。

    “对,离开这里,而且是明天一大早就走!这些人如果以为我会给他们陪笑脸,向他们作解释,说明一切缘由,甚至还会给他们赔礼道歉,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想让我这么做,他特伦克维茨这号人恐怕身分还差点!这儿这帮人我原本就不喜欢,除了埃尔金斯勋爵之外,全是一伙杂七杂八、穷极无聊、吵吵闹闹的平庸之辈,我可不愿让这些家伙说长道短。说实在的,这个地方也不适合我呆,海拔两千米的高度我适应不了,心里常常发慌,夜里睡不着觉——当然,这你一点不知道,你是躺下就着的。只要给我一个星期像你一样没有神经衰弱的毛病,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星期——够了,足够、足够了!至于这姑娘嘛,我们也已经尽到了责任,对得住玛丽了。我们把她请来,她玩的很好,甚至好了过头,休息得不错,现在该结束了。我在这件事情上是问心无愧的。”

    “对,可…可你这样急急忙忙究竟想到哪里去呢?”

    “到因特拉肯①去!那里的空气不那么稀薄,我们还会在那里遇上林西家两口子,在轮船上我们谈得多投机啊!这才是好朋友呢,哪里像这里这帮乱七八糟的家伙。他们前天刚给我来信叫我们去。要是我们明天一早动身那中午就可以同他们在一块儿吃午饭了。”

    ①因特拉肯,瑞士伯尔尼州气候宜人的疗养地。

    安东尼还是有点不大乐意。“什么事都老是这么急急忙忙的!明天就走,有这个必要吗?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呢!”

    然而不多一会儿他就屈服了。每次总是他让步,这是因为老经验告诉他,克莱尔一旦决心做什么,就非坚持办到不可,一切顶牛全都是白费气力。另外,他自己是怎么都行。独善其身的人,对外界的反应是不敏锐的;是同林西夫妇还是在这里同古根海姆夫妇打扑克,窗前的山峰是叫施瓦茨霍恩还是叫韦特霍恩,住的旅馆叫皇宫还是叫星空,对于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头实际上都差不多,他只是希望不要吵架罢了。所以,他现在也只是顶了一会儿就罢手,然后耐心地听着克莱尔给门房打电话发出各种吩咐,笑嘻嘻地看着她急急忙忙地拿出箱子,带着莫名其妙的心急火燎的神情,把一件件衣服匆匆摞起来。接着他点燃了烟斗,到对过房间打他的扑克去了。一洗牌、发牌,就再也不想走与不走的事,再也不想他的妻子,也更想不到克丽丝蒂娜了。

    当宾馆里的客人们,不论是沾亲带故的还是非亲非故的,正在那里为克丽丝蒂娜的到来和即将离去而激动、絮叨时,埃尔金斯勋爵的灰色小轿车正迎着山风呼呼驶向蔚蓝色的深山幽谷,它既大胆又灵巧地拐过了那许多白色的急弯,向下思加了驰去:舒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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