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殇_第六章疯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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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疯子 (第3/5页)

心坐落在西郊一个科研院所的后面,门口有一条铅绿色的臭水河,3栋像乡镇招待所似的灰色小楼被围在墙头挂着铁丝网的围墙里。在传达室办完手续,一名神情冷漠的护士带着郭小芬和张伟往院内走。前院正中有个巨大的花坛,里面歪七竖八地种满了鸡冠花,花冠一律红得发暗,活像是一大堆刚刚打扫过血污的扫帚被倒竖着聚拢在一起。

    沿着碎石子小径绕过正面这3栋办公楼,才看见藏在后院的监护所。监护所也是三层,楼的颜色很怪,白得发蓝,好像在漂白粉里面洗过好几遍似的,而且每层的高度似乎都不一致。楼的外墙上挂着许多黄色条状污渍,仿佛有人站在楼顶往下撒尿留下的,窗户的玻璃犹如没睡醒的眼睛一样灰蒙蒙的,统统装着生了锈的铁栅栏。这个专门用来羁留患有精神病的犯罪嫌疑人或案件相关人的地方,本身就像个蹲在病床上大便的疯子。

    接着就听见了隐隐的哭声,还有个男人在用尖细的女声清唱《好日子》,遇到过门处还不忘“滴啦滴啦答”地用嘴伴奏: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明天又是好日子,千金的光阴不能等;

    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赶上了盛世咱享太平——

    最后那个“平”字拖得特别特别长,在这8月中旬因为没有太阳而又阴又闷的上午,像游走在半空中的一条总也捋不到尾巴的水蛇。

    走进监护所的楼门,顿时一寒。

    也许是因为空调开得过大,或者是墙壁灰得发暗的缘故,总之,这股寒气活像是迎头泼来的一盆冰水,令人从头到脚都冷彻了。更加令郭小芬不安的是,刚才明明听得越来越真切的哭声和歌声,一进楼,犹如身后落下了铁闸一般,所有的声音都被割破喉咙一样切断。黑黢黢的楼道静得像午夜的太平间,在天花板和墙壁的接缝处,似乎无声地蠕动着什么又黑又黏的东西。

    张伟笑着问那护士:“怎么这么静啊?”

    他那不自然的笑容很明显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惊惶。

    啪!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在死寂的楼道里突然迸发出来!接着有几个女人的惨叫声。

    啪啪啪啪!破碎声接连响起,女人们的惨叫声更大更混乱了,在楼道黑暗的深处,一些更加黑暗的影子像被搅了窝的老鼠一般疯狂地蹿动。

    神情冷漠的护士先是一愣,然后快步向前跑去,刚刚拉开一扇房门,就被一股奇怪的巨大力量砰地撞到了对面的墙上,接着从门里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身穿白底蓝条的病号服,沾满鲜血的手里挥动着一个已经裂开的白瓷缸,直向郭小芬他们扑来,转眼就到了面前!张伟敏捷地往郭小芬侧后方一躲,结果那女人和郭小芬撞了个满怀,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三四个护士赶到,拧着那女人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推搡着往楼道里面走。

    那女人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金鱼眼,一面挣扎一面大喊:“镜子!镜子!破了!有鬼!”

    嗓门都喊破了,还是不停止,回声久久不歇。

    郭小芬站起来,揉着后脑勺上肿起的大包,困惑地看着那女人的背影。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她就是昨晚那起命案的目击者之一,名叫樊一帆。”

    一回头,是马笑中。

    “怎么会这样?”郭小芬皱起眉头“现场到底有多恐怖?怎么能把人吓疯?”

    “怪就怪在,现场并没有多么恐怖。”马笑中说“只是一个女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心脏被刺了个洞,连自杀还是他杀都还没搞明白呢。唯一比较古怪的是,洗手间的镜子被打破了,一地的玻璃碴子。”

    “镜子?”郭小芬念叨着往前走,来到刚才樊一帆冲出来的房门前,发现这里原来是洗手间。铺着白色瓷砖的盥洗池上,一面长镜被打得支离破碎,在那些脱落的镜片后面,露出了一片片肮脏的墙体。

    郭小芬从池子里捡起一块碎镜片,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除了正面映出自己面容和背面刷在水银涂层上的灰漆,什么也看不出来。

    一名护工拿着笤帚和畚箕走了进来,打扫地上的碎玻璃。

    郭小芬问她:“刚才出事的时候,你在这里吗?”

    她点了点头。

    “事情的前后经过是怎样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护工说“好像是护士带那个疯子进来刷牙洗脸,给了她一套洗漱用品,结果她一看到镜子就用白瓷缸砸,手都被玻璃划出血了还是不停地砸,可吓死人了…”

    “妈的。”马笑中骂道“我本来还说问问她案情呢,这下可好,疯得这么彻底,屁都问不出一个。”接着对郭小芬说:“跟我回所里吧,那儿还有一个命案现场目击者呢,昨晚他也吓掉了魂儿,我就让他在所里睡了一宿,现在应该起床了,咱们去问问他吧。”

    走出精神卫生鉴定中心的大门,马笑中拦了辆出租车,挺绅士地开了后门,郭小芬坐了进去,张伟正要跟着往车里面钻,马笑中一伸胳膊将他拦住:“你跟着我们干吗?”

    “马所长。”张伟赔着笑脸说“我看看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地方。”

    “少来这套!屎壳郎钻面缸——你充的哪路小白人?!”马笑中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是重大犯罪嫌疑人,进看守所要先上脚镣的那种。跟着我们干吗?刺探案情?销毁证据?谋杀证人?赶紧给我滚!”

    张伟吓得一溜烟跑了。

    马笑中钻进车,坐在郭小芬身边说:“这人一看就不是好鸟,色迷迷的样子,肯定想挨着你坐,趁机占你便宜。”

    “你往右边点,别挨我那么近。”郭小芬也不客气地说“你心里应该明白,张伟不会是杀人凶手。”

    马笑中嘿嘿地坏笑了两声:“我就烦他那副样子,人一个。你看刚才樊一帆冲过来时,他拿你垫背时的身手,简直天下无敌。”

    郭小芬没接他的话茬,自言自语道:“樊一帆为什么会怕那面镜子呢?”

    “谁知道。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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