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囚犯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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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5/5页)

找一个艺术方面的专家来。”

    几名陪审员发出呻吟,检察官生气的瞪着他们。

    这个瞪视转向黎柔。“夫人,我真希望你早些预料到这些事。你当然知道它们的重要性,那岂不可以让你那么关心的‘政府资源’不做这么不必要的浪费。”

    “我‘认为’它们很重要,”她倔傲的说。“可是别人想必都不同意,因为没有任何人问起相关的问题。我对调查庭的工作当然是外行的,所以我一直不懂问题为什么总是集中在我跟毕先生的争吵,以及邓太太的歇斯底里。我不懂为什么空口白话,竟然比实际事物更为重要。但我没有立场告诉专家,他们的事情该怎么做。要不是它可能完全被忽略,我今天也不会贸然提起。“

    “好吧,我了解了,”他的声音非常不高兴。“你还有什么应该提起而没有提起的事吗,毕太太?”

    ~~~

    一段时间之后,亚穆进入昆丁爵爷的马车,在后者对面坐下。

    “唉,拖得真久,不过,我们总算达到目的了,”爵爷说。“判定为吸食鸦片过量,意外死亡。”

    “拖得久其实是好的,”亚穆说。“检察官会认为自己彻底尽到责任。”

    他拿下油腻的假发看着,毕黎柔认出了他。昆丁本来都没有认出,但她不知怎地,远在调查庭的另一头、在检察官的盘问进行之间,她竟认了出来。她大概是魔鬼的化身吧。

    “我希望民众也满意了,”昆丁皱起眉头。“我并不满意,可是也无计可施,判决如果是谋杀,那后果将是我们负担不起的。”

    “我们做了必须做的事。”亚穆说。

    “要不是她让我们变成了傻瓜,或许我会更喜欢这个结果。”

    亚穆微微一笑。“你是指画作那回事。”

    艺术品专家魏乔治爵士坚持那幅画至少需要两天才有可能完成,而且拒绝相信那是一位女性的作品。结果,好几位执法人员奉命再去毕夫人的画室,拿回更多画作来加以证明。说完那斩钉截铁之判断的一个小时之后,乔治爵士被迫把他的判断吞回去。

    “乔治爵士的表现有点蠢,”亚穆说。“不过,他总算有点良心,并勇于认错。终于承认那幅静物是毕夫人的作品,而且从主题的描绘和它的笔触看来,都需要高度专注的心灵状态。”

    亚穆终于也承认错误,至少在他的内心里。他没有考虑到那幅没有干的油画所代表的意义。在那间画室里,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她造成的破坏,而非她的创造。他太过注意她火爆的脾气…如此的充满热情。

    他让情绪污染了客观观察的能力,这是不可原谅的过失。他很气自己,也生她的气,一切都是她造成的。然而,他的表情仍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问题在那瓶墨水,”昆丁说。“如果她没有杀他…”

    “她显然没有。”

    “你本来并不这么确定。”

    “我不必确定任何事,她有无杀人跟我要完成的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

    “如果她弄翻墨水瓶不是要保护自己,就可能是要保护某个人,”昆丁仍然坚持。“或者你能同意,那瓶墨水早就在那个没有任何笔记本、纸张,甚至连一枝笔都没有的地方。你告诉我,这要怎样解释?”

    “有可能是毕樊世本来要拿去别的地方,随手一放却忘记了,”亚穆耸耸肩。“可能的解释太多了。”

    “但无法解释她的状况,这女人脑筋实在太快、太聪明。”昆丁的表情若有所思。“总让人忍不住要猜测。她‘真的’认为毕樊世的死是意外吗?那么聪明的女人,会没有看到连我都明显看到的事吗?”

    “这有关系吗?”亚穆把假发扔在旁边的座位上。“问题解决了,我们的秘密没有外泄,你那些贵族朋友不会因为谋杀案而遭到难堪的调查,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下手的很可能就是我这些贵族朋友之一,”昆丁闷闷不乐的说。“虽然我受到很多限制,正义似乎也遥遥无期,但我倒很想知道是谁害死他。”他双肘置膝,身体前倾。“难道你不想知道?对于这瘟疫般的事件,难道你没有一长串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有,亚穆心想。他想知道那受诅咒的女人今天怎会认出他。这件事,甚至比他做出少见的误判,更让他困扰。他文明的一面说,因为艺术家的观察力比常人敏锐,所以能识破他的伪装;但迷信而野蛮的一面则相信,这女人能透视男人的灵魂。

    他对野蛮的自己说,没有任何人、即使是他,可以阅读另一个人的思想与心灵。他确曾发掘出各种秘密,但那并不是魔法,他所凭借的是多年经验与自我训练出来的精确观察力,以及从人的声音、表情和动作解读事情的技巧。所以,他一向小心,从来不让任何线索轻易暴露自己。然而,她似乎察觉到…某些东西。一如过去这个星期,他不知怎地让欲望凌驾了理智,竟以某些未知的方式,让她渗入并看见了他。

    他一点也不喜欢“不知怎地”和“未知的方式”所暗示的失控。曾经,十年以前,一个女人削弱了他的意志和理性,那代价他到现在还在偿付。他不能冒险,让毁灭再次发生。他会去参加毕樊世的葬礼,做做表面功夫,然后就返回欧洲。这一次,他要彻底忘记她。

    所以,他大声地说:“不,我一点也不好奇。事情解决了,我们的麻烦已经过去。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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