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美短篇小说选_伊勒的维纳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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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勒的维纳斯 (第7/9页)

这里的当差们,我一个也不信任。一千二百佛郎的钻石呀!这可以引动不止一个人呢。并且这边的人对于我的疏忽会怎样着想呢?他们会把我嘲笑不堪。他们会把我叫做雕像的丈夫??只要人家不把它偷去就好呀!幸亏那偶像使得无赖们害怕。他们不敢走到距离她一只手臂远的地方。得啦!这并没有关系;我有着另一只戒指。”

    法律上的和宗教上的两个仪式都以相当热闹的场面举行过了;而毕加利的小姐接受了一个巴黎制帽妇人的戒指,毫不怀疑到她的未婚夫为她牺牲了一种恋爱的保证品。随后大家上了食桌,大家在这里喝着,吃着,甚至唱着,这一切都花去很多时间。

    我为着在新娘周围爆发的那种粗俗的愉快替她感到难堪。可是她却保持着我所不曾希望的最好的风度,她的窘态既不显得拙劣,也不显得做作。也许勇气是随着困难情况而来的吧。

    午餐到底完毕了,这时已经下午四点钟,男子们便到那壮丽的花园里去散步,或是去看毕加利的农妇们穿着她们最漂亮的衣服在邸宅的草地上跳舞。这样,我们消遣了几个钟头。这之间,女人们却非常热心地包围着新娘,而她便将男家送来的首饰等件一任她们欣赏。随后新娘换了装束,而我留意到她用一顶便帽和一顶饰着羽毛的帽子盖住她的美发,因为女人们对于小姐时代习惯不许她们穿戴的那些装饰,一到可能的时候,她们是比什么都要性急地采用那些装饰的。

    当大家准备动身去伊尔时,已经快要八点钟了,可是起先还展开了一个悲壮的场面;那对毕加利小姐尽着母亲责任的伯母,是一个年龄很高并且信心很强的女人,她绝不会和我们同往城市。临到动身时,她对她的侄女作了一番和做媳妇的义务有关的动人的说教,接在这番说教后面是自然而然地流着许多眼泪并作着无尽的抱吻。柏雷阿拉德先生把这番别离比作沙班女子的掠夺①。但我们毕竟走了,在路上的时候,每个人都努力想逗得新娘高兴并使她发笑;可是这只是徒然。

    在伊尔,晚餐在等着我们,并且是怎样的晚餐啊!如果午前的粗俗的快乐使我觉得难受,那么现在一些特别拿新郎和新娘作为对象的双关话语和谐谑使我更加难受多了。在坐上食桌之前,曾经不见了一会儿的新郎,脸色苍白并且像冰一般严肃。他不停地喝着一些几乎和烧酒一般强烈的哥利沃老酒。我坐在他旁边,我觉得自己有提醒他的义务:

    “当心吧,人家说酒??”

    为使自己和同席的人们保持调和起见,我不知道自己对他说了什么蠢话。

    他推着我的膝,并且非常轻地对我说道:“等大家起身的时候??请你让我和你说两句话。”

    他那严肃的声调使我吃了一惊。我比较留心地瞧着他,我注意到他的脸色的奇异变化。

    “你觉得不舒服吗?”我问他道。

    “没有。”

    他又开始喝着酒。

    这之间,在叫嚣的鼓掌声中,一个溜到食桌下面去过的十一岁的小孩,把他从新娘脚踝上解下的一条淡红色的美丽的带子拿给大家观看。他们说这是新娘的吊袜带。按照一种至今还保存在若干旧家的古老的习惯,它立刻被剪成一片片分给了那些年轻的人,而他们便将它缀在纽扣孔上。这是对于新娘的一个把眼白都要羞红的机会??可是当柏雷阿拉德先生要求大家都静下来以后,对新娘朗诵了几句据他自己说来是即席口占的加塔罗涅语的诗句时,她更惶惑到了极点。如果我曾把那些诗句完全听懂的话,以下便是那些诗句的意思:

    “这是什么原因呀,朋友们?是我所喝的酒使我看到了两重东西吗?这里有着两个美神??”

    新郎以一种吃惊的样子突然转过头来,这使大家都笑了。

    “是啦,我家里有着两个美神,”柏雷阿拉先德生接着说“,一个,像一朵松菌一样被我从土里发见了;另一个,从天上落下来,刚才把她的腰带分给了我们。”他想说她的吊袜带。

    “儿啊,在罗马的美神和加塔罗涅的美神当中选一个你所喜欢的吧。小子选了加塔罗涅的,而他的一份是最好的。罗马的美神是黑的,而加塔罗涅的是白的;罗马的美神是冷的,而加塔罗涅的却使所有接近她的人热狂起来。”

    这结尾的一句引起了一种那样的欢呼,那样嘈杂的喝彩和那样响朗的笑,弄到我以为天花板都要掉在我们头上了。围着桌子只有三张严肃的脸孔,即是新郎、新妇和我的脸孔。我的头痛极了,并且不知什么缘故,婚礼总使我不快。这一个婚礼,更使我感到一点儿厌恶。

    最后的对句已经由副乡长唱过了(我得承认这些对句是非常轻快的),大家走到客厅去欣赏新娘的退席;因为已经快到了午夜,她立刻就要被人领往她的房间了。

    亚尔芬斯先生把我拉到一个窗口,将眼睛转过一边对我说道:

    “你会要嘲笑我的??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弄的??我已经着了魔了!真是见了鬼啦!”

    我最初想到的是:他自以为受着蒙丹涅和塞维涅夫人所说的这类不幸的威胁:“整个恋爱的领域都充满着悲剧的故事,”等等。

    我以为这类事变只会发生在聪明人身上呢,我心里这样想道。

    “你把哥利沃酒喝得太多了,亲爱的亚尔芬斯先生,”我对他说“,我曾叫你注意过。”

    “是啦,也许。但这是一种更加可怕得多的事。”

    他的声音不大连贯。我相信他是完全醉了。

    “你很明白吧。我的戒指?”他静了一会儿以后继续说。

    “怎的!人家把它拿了?”

    “没有。”

    “既然这样,你拿到了它吗?”

    “没有?。我?。我不能把它从这鬼变的美神的手指上脱下。”

    “是啦!你没有十分用力去拔呀。”

    可是美神??她把指头抓紧了。”

    他以一种粗野的样子注视着我,同时靠着窗上的插闩以免跌倒。

    “怎样的故事啊!”我对他说“,你把戒指套得太深了。明天你用钳子便可以取到。可是请你留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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