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时期的爱情_第二章二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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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二 (第2/8页)

密却是,在他的骡子中没有一头象他自己那样勤劳、能于和坚韧不拔,即使在最艰难的战争岁月里也是如此。在这种灾难沉重的时刻,人们醒来时看到的是大火后的灰烬和毁坏的田野。女儿从来不知道父亲对她的命运早有考虑,她的表现却象是在跟父亲积极配合。她的头脑是那样的聪明,办事是那样的有条不紊,她自己刚刚学会识字就教父亲念书。刚满十二岁时,她就十分懂事,没有姑妈的帮助,她照样可以把家管理得很好。他感叹地说:“这是一头金骡子。”女儿小学毕业时,门门功课都是五分,并且在毕业典礼上获得了荣誉奖。那时她才明白,沼泽地圣?胡安省容纳不下他女儿的种种幻想。于是,他卖掉I土地和全部牲口,带着新的抱负和七万金比索迁到了这座建立在废墟上的、其荣誉已成为过去的城市。在这里,一个漂亮的受过旧式教育的女子,有可能靠着幸运的婚姻而获得新生。阿里萨是一位不速之客,他的闯入对他咬紧牙关实现自己的计划无疑是一个天外飞来的障碍。

    “因此,我到这儿来是向您提出一个请求”洛伦索?达萨说,他把雪茄烟头放在首香酒里沾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却没有冒烟。最后他用忧伤的声调说:“请您别挡我们的路。”

    阿里萨一边听着洛伦索?达萨讲述自己女儿的历史,一边慢慢地呷着菌香酒。

    他感到茫然,不知道在自己开口时该说些什么。但他意识到,不管他说什么都会危及他自身的命运。

    “您和她谈过了吗广他问。

    “这用不着您管。”洛伦索?达萨说。

    “我问您这事,”阿里萨说“是因为我觉得事情必须由她来决定。”

    “您完全错了,”洛伦索?达萨说“这是男人的事,应该由男人来解决。”

    他的声调变得强硬起来,旁边桌上的一个顾客回过头来瞧了瞧他们。阿里萨用更加柔和然而也是更加不容蔑视的坚定语调说道:“无论如何,”他说“在不知道她怎么想之前,我什么也不能回答您。否则,那就是背叛。”

    这时,洛伦索?达萨在座位上向后靠了靠,他的眼皮发红。湿润了。他的左眼珠的眼窝里转动了一下,向外面歪斜着。他也压低了嗓门。

    “您不要逼着我给您一枪。”他说。

    阿里萨感到一股冷飓飓的风通过了他的五脏六腑,但是他的声音没有颤抖,他感到上帝在启示他。

    “朝我开枪吧!”他说,把一只手放在胸口上“没有比为爱情而死更光荣的事情了。”

    洛伦索?达萨不敢正视阿里萨,只是象鹦鹉一样斜着眼瞥了他一下。他象是从牙缝里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挤出了四个字:“婊——子——养——的!”

    就在那个星期,他带上女儿去旅行,要让她把过去的事情忘掉。他没有对她做任何解释,气势汹汹地闯进她的房间,乱糟糟的胜胡子上挂着嚼碎的烟草沫,命令她收拾行李。她问他要到哪里去?他回答说:“去死!”那回答完全象是真的,她吓坏了,她本想以前几天的胆量来对付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她看到他解下了带着实心的铜制卡子的皮带,绕了几圈紧紧授在手中,在桌子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其响声象来福枪一般震动了整个房间。费尔米纳很清楚自己力量的大小和如何正确运用自己的力量。她用两张席子和一个吊床打成铺盖卷,用两个大箱子装好自己所有的衣服,她断定这次旅行定是有去无回。在穿衣服之前,她关在浴室里,利用一张卫生纸,给阿里萨匆匆地写7一封告别的短信,然后她又用修技的大剪刀把辫子齐颈整个儿剪下来,绕在一起放在一个绣着金丝边的丝绒盒子里,连同信件一起设法送到阿里萨手里。

    这是一次疯狂性的旅行。最初是安第斯的骡夫们结成一个长队,骑在骡背上,沿着覆盖着片片积雪的高寒山区的崎岖小道,整整走了十一天。他们有时顶着骄阳前进,有时被十月的几乎是横扫过来的大雨淋得透湿。悬崖峭壁间的水气憋得他们透不过气,使他们昏昏欲睡,打不起半点儿精神。在上路的第三天,一头骡子被牛蛇吓得发了疯,带着它的主人,拖着全部鞍索跌下悬崖。另外七头跟它挂在一起的骡子也未能幸免。八头骡子和主人的惨叫声,直到几个小时之后还在悬崖下的峡谷里隐隐约约地回荡着。那令人心碎的惨叫声,多少年后都未能从费尔米纳的记忆里抹掉。她所有的行李也随着骡子一起滚下了山谷。从那场灾难发生,到可怖的惨叫声在谷底消失,那段既象是一瞬间,又象是几个世纪的时间里,她既没有去想那可怜的死去的骡夫,也没有去想那些跌得血rou模糊的骡子,而是为自己的骡子没有跟那些受难的骡子挂在一起感到深深的惋惜。

    这是她第一次骑骡子,倘若不是她断定永远再也见不到阿里萨,再也得不到他的书信的安慰,路途中的险恶和无数的艰难困苦她本不会觉得那么难以忍受。从旅行开始,她就没有跟父亲说过一句话。她的父亲也是一副难堪的样子,除非不得已,也不跟她讲话,或者通过别的骡夫给她悄话。他们走运的时候,可以找到一家开设在羊肠小道边上的小客栈,在那里可以买到山队吃的食物,然而她拒绝用餐。他们向客栈租用麻布床,上面布满了一片片汗渍和尿迹,脏得令人作呕。大多数情况下,他们是在印第安村落里过夜,集体睡在用两排柱子和普棕桐树叶搭在道旁露天的公共卧室里。所有到来的人,都有权在那里呆到黎明。费尔米纳整夜都难以合眼,她害怕得浑身出冷汗,在黑暗中她听到旅客们在悄悄地忙碌着,把他们的牲口挂在柱子上,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挂起吊床。

    傍晚,当头一批行人到来时,村落里是空旷安静的,第二天清晨,那里就变成了嘈杂的集市。吊床密集地挂了一层又一层。山里人蹲在地上打着吃儿。拴着的小山羊晖阵地叫着。斗鸡在主人的背篓中昂起脑袋扑打着翅膀。受过训练的山狗知道战争的危险而不敢吠叫,只是呼味呼呼地伸出舌头喘着粗气。这些贫困的景象,洛伦索?达萨是司空见惯的,他在这一带做了半辈子生意,几乎每天黎明都会和老朋友相遇。这一切对他的女儿来说,却是极度痛苦的。一驮驮成站鱼具哄哄的味道,加上她本来就由于思念情人而食欲不振,终于破坏了饮食习惯,她不思茶饭。如果说她没有因绝望而发疯的话,那是因为她总是从思念阿里萨中得到一点宽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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