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君剑_第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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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第1/4页)

    第七章

    白日重临大地,然而眼前的景致却已经与昨日所见大不相同。他伫立其中,游目凝视着这倾颓在一夜之间的天下名庄。

    杨允朝得到了他要的。但他的冀望却被遗落在重重叠叠的败瓦之间。

    你去了哪里?你,还活着吗…

    洗尘寰眼中交横着血丝。昨夜一夜的屠杀,身体已经疲惫,但是他胸中记挂着她,没有见到她,不肯轻易离开。

    她在寒山碧面前道破一切的时候,他满心激荡的感到欢快。

    即使早已经从杨允朝那里知道她出嫁的因由,总不如听她亲口说明来得踏实;更何况,昨夜她是当着寒山碧的面,斩断了两人之间的所有可能。可他没料到的是,如困兽一般的寒山碧,竟能挟持柳陌杀出重围,进而行踪不明。

    表明身分的柳陌,落到了寒山碧手里,那还有活路吗…

    他心焦如焚,却无计可施。唯一能掌握的,是这处寒玉庄的废墟。在这儿押下寒山碧可能惦念亲人因而自投罗网的赌注。

    一夜酣战,对手又是寒玉庄最负盛名的一对侠侣,如今他的鬓发已然凌乱不堪,黑色夜行衣上也是遍布血污。为了取胜,他已付出了五脏六腑的沉伤作为代价,他真正要的,竟还没办法收纳在怀里珍藏,他如何能松懈…

    一方白绢拂上他的额头,他讶异地抬起头,看见的却是一脸忧心的七妹。

    他掩饰失望而故作轻松“你怎么也还没走?”

    “因为你不肯离开。”卓荷衣扬起眼睫,含带深意地望定他“洗华庄的人都在等着你,一起回去骆山。”

    “不必等我。”他简洁地拋下这话,却被荷衣更快的言语叠上。

    “因为你要等到她出现?”

    “你既然明白…”他声音透露出一丝疲倦,却仍不改立场“就可以回去了。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我应该做的事吗…”荷衣黯然一笑,眼眸中掠过一道哀伤,

    洗尘寰眉头微皱,他努力想要睁着眼睛看清楚荷衣,拾起手却感到一阵昏眩。他突然意识到荷衣对他做了什么,怒气正要发作…终究却只能向前扑倒在荷衣的怀抱之中。

    …我应该做的事,不是放任你为她执迷而伤害自己。

    她使力撑住他身体的重量,叫来洗华庄的弟子,将洗尘寰搬进了马车。

    她坐进马车,让他枕在自己膝上,手指轻巧地理顺他的乱发。她低声对已经没有意识的洗尘寰轻道:“我知道你不要我这么做,可是你确实需要休息…”

    昨晚跟洗尘寰交手的男子出招有多拼命,她是看见的。即使四哥最终仍是杀了他,也是一番苦战下的结果。

    “出发!”卓荷衣扬声,马蹄悍然卷起了尘土,杂沓而逐渐渺茫。

    阴影之处,分离出另一道颀长的影子。

    男子身上有着与洗尘寰相仿的血渍,视线紧紧追随着远去的马车,仇恨的火簇第一次在他干净的眼中跃动,而比恨意更加浓稠的,是悲伤与难以分辨的怨妒。

    一个飞身纵步,他奔进已然破败的寒玉庄,在一具又一具交错堆栈的尸身之间,将如今冰冷的面目与昔日的表情印照重叠。

    昨日人面笑颜,今朝僵冷凋蔽。他竟不知自己该如何落泪哭诉。

    砺石之间,他找到了他的陶师兄。他双膝跪跌,发颤的手指按住陶飞光的尸体。哑声的哭,遂从他的喉头开始释放,像是一种凄凉的啼鸣,要将全部勉强镇压的软弱在这一刻都告诉他的大师兄,因为他向来是个温暖得听他说话的好大哥…

    良久。他低哑的声音逐渐微弱而消失。他用手抹抹脸,表情凝肃地从乱石中刨出陶飞光以及其它人的尸体,想要将他们带到寒玉庄的墓地安葬。

    然而一刨出陶飞光的尸身,接着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张污浊但熟悉的面容。

    “大姐!”寒山碧心神震颤。

    他的大师兄,至死仍然守护了他的大姐。

    …。。

    那年的雪积得特别深,一路走来,庭园里的人工湖都已灰蒙蒙一片,湖畔种植的垂杨槐木枝头则都栖上了霜。

    山碧推开门,抖落一身雪花,却见负伤的寒江月不知何时撑起了窗,独自站在窗边,眺望着湖上落满雪的凉亭。

    “大姐!”他惊讶道,忙着放下葯汁,迅速将窗掩上,阻绝凄冷寒意。“你伤还未好,怎么下床了?关大夫说你需要好好调养的。”

    寒江月没有回答,默默地任由弟弟将自己搀扶至床前,喝下他端来的葯。

    “这是关大夫亲自去城里抓的,咱们运气好,碰上了他到平叔这儿作客。”山碧试着对jiejie说些什么,纵使明白这些云淡风轻的话不会是她所关心。

    自从他逃出寒玉庄后,便到了此地。这是寒家在近郊的一处别业,却十分隐密不为人知。住在此的,只有一个受过寒家恩惠的老仆人寒平,以及他的一家人。

    那时,老仆人见到负伤的少主及小姐,激动地几乎要跪下。

    但自己,必须坚强。

    “对了,平叔还说,若你喜欢的话…”

    “山碧。”寒江月忽然打断,盯住眼前的青年。“我好多了,带我去看看飞光。”

    他一怔,下动声色敛下眼帘。“再、再等等吧,陶师兄他…”

    “你说过他伤得很重,但我想关大夫会治好他的是不是?”寒江月望着他,目光在他脸上看着每个细微的变化“山碧,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我…”面对大姐的追问,山碧语塞。是、是,陶大哥好好的等着你。他想告诉她那些她想听的话,可是…愈加信任之后的那种绝望他又怎舍得让她尝?

    他不知道那是否叫做锥心,只明白每当深夜时想起那个人,洗尘寰当天那一掌的旧伤便足已让他心悸而快要不能呼吸。

    看着jiejie祈求的目光,陶飞光浴血之后平静的脸庞不由得浮上脑海。

    “你说啊。”随着小弟的沉默,那些压在心底不愿去想的推断愈来愈明朗,恐惧变得清晰。“山碧!告诉我,他就在别间厢房养着伤,念着要来看我…你说啊!”“大姐。”山碧转身收拾葯盅,艰涩地出口:“等你伤好了,再去看他吧。”

    背后传来一丝细细的抽气声,极不明显地,然后,满室只余他整理瓷器时碰撞的声音,清脆得让他耳膜刺痛,却不敢回头。

    是何时…走到这一步…

    许久,寒江月的声音才幽幽响起。

    “…他护着我,杀出重围。”平静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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