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死者夜谈_第六个故事鸦巢决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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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个故事鸦巢决战 (第19/25页)

捉摸着刀尖上若有若无的磕碰,抓住一点对手移动的位置和气息,屏住一口气扑向前去。一旦脱离这种模糊的接触,她就会彻底失去无形的影子,而此时无形已经成功地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她失去了重新停下来倾听无形的呼吸的机会。

    无形在闪躲她如流水一样舞动的双刀,动作幅度大了时,也会从卷动的空气缝隙里现出真容。

    于是站在一旁的白澜就偶尔也能看到无形那飞甩开的卷曲黑发、深陷的眼窝里淡紫的双眸、狞笑时向一侧歪开的嘴。随着空气卷动哗啦作响的声音——就好像海潮撞碎在礁石上的响亮呼号——无形又飞快地隐没入透明的屏障后面。

    白澜紧贴着悬崖而立。小径的一边是瀑布一样坍塌下去的岩石。打斗的两个人就踩着细细的一线边沿突兀来去,动作身形都如漂亮幻影,如羽翼颤动的蝴蝶,让人忘了那是在极度危险的悬崖边上的舞蹈。在这场看不清的舞蹈中,鲜血一点一点地飞溅出来,洒在白澜的脸上。白澜仿佛傻了一样也不将它们擦去。

    无形一边闪躲,一边不断口出粗话,只有混迹在社会最底层的粗鄙汉子才说得出如此的污言秽语。他还如此侮辱眼前的敌手:“你为什么要救他?你这男女不分的妖人,也爱上了这小白脸吗?”

    雨开始滂沱起来。鬼颜皱紧眉头,不去听那些飞鸟一样跃过耳边的话语,她咬着牙在飞雨中舞动弯月一样的双刀,就像是被下了诅咒的舞偶,一旦跳起舞来就会永无休止地跳下去,直到耗尽全部精力。

    鬼颜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袖子上的铃声当当作响。在刺客的行列里,她的刀法并非最强。鬼颜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名声并非来源于杀人的技术,而在于神奇的变形术,能使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掩至目标身边突起格杀。

    如今她主动攻上前去,实在是铤而走险。看不见敌人,又能如何取胜,她起初意图将无形逼下悬崖,但心中并无把握。

    那无形也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一上小径,就已看清了周遭地形,此刻虽然以空灵的身法东躲西避,闪躲鬼颜的快攻,却极小心地不靠向悬崖一侧。

    小径的另一侧是滑溜溜的黑色峭壁,它的尽头延伸到那棵直上直下的大树边,构成块窄小的三角形空地,空地边缘零星地长着虎尾草和野茉莉。

    鬼颜的双刀破空闪烁,如同蝴蝶畅快的舞蹈,它不再试图将对手逼下悬崖,却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挡住了小径上所有去路,将无形整个人一点一点地推向空地那个死角。

    鬼颜要迫使无形在那块空地与自己面对面地对上,只要她的刀和无形的短剑接得实了,那么即可凭借刀术上的实力见胜负,自己的挥刀越来越迟钝,身上的伤口已经让自己无法等待下去了。

    白澜依然贴在峭壁上动弹不得。他看到那团幻影离小径尽头越来越近,空气的搅动越来越厉害,只听猛地里一声响,两个中倒了一个。

    原来那一瞬间里,鬼颜一翻腕压住了无形那把看不见的短剑,右手刀急进时,却忘记了无形早前设立在树前的亘白术陷阱。她一步踏前,突然觉得脸上气息如刀刮过,头顶上巨响,空气里仿佛一柄看不见的巨斧向自己的头上猛劈而下。

    鬼眼大惊,向左一倒,但时机已迟,砰的一声响,左边肩膀一阵剧痛,摔倒在地,几乎痛得失去知觉,同时刀尖上一空,轻飘飘如羽毛般扬起,无形已然完全失去踪迹。

    鬼颜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还是忍痛翻身跳起,她沐浴在如瓢泼一样的大雨中,雨打在身上,让她觉得疼痛难忍。她用右手支撑着肩膀,环目四顾,眼中一片茫茫的雨丝。突然听见身后有快速移动逼近的滴答声,这轻微的脚步声如此之近,已经让她来不及躲闪了。她转过身去,透明的空气帘幕唰的一声向两边分开。她看到无形挂在嘴边那野兽般的微笑。无形就如犀牛踏开低矮的灌木枝叶一样,分开雨水和空气,朝她笔直地冲来。

    鬼颜微微一动胳膊,就感觉到了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她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身后就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悬崖,一侧则是布置着亘白秘术陷阱的大树,她只能交叉着双手向左侧一转,突然向后面的虚空倒了下去,只剩下两只脚尖还牢牢地钉在地上。这是一个斜铁板桥,鬼颜最后死里求活的招数。

    鬼颜仰面向后,风把她那件能变化色彩的浸透雨水的罗衣向下扯去。她觉得只要再加上最微弱的一点力量,自己就要随风而落。而无形正埋头向前朝她猛冲而来。他双手收在怀里,肘尖朝前,如同野牛的锋利犄角。以同样是杀手的敏锐感觉,他深切地明白眼前这位身形变幻莫测的杀手的厉害。一旦占据成杀的位置他就绝不容情,不许她有逃脱的任何机会。

    几乎要低呼出声,她已经从无形的脚步中推算出他的肩膀将要撞击的那一个点。而那一点上…什么也没有。也许就是因为在空气的屏障后面躲藏得太久,他分不清幻影和真实的边界。他太相信将自己封闭起来之前的记忆,而不去看眼前的危险状况。因而无论是突兀的悬崖,还是一个空气里的幻影,对他而言也就不再存在。

    仿佛是悄无声息地,无形倏地冲出悬崖,飞入了空中。那一瞬间仿佛极其漫长,无形似乎成功地让自己停留在了半空中一会儿,然后才唰的一声掉了下去。无休无止地向下掉落。

    他终于失手了。

    这也许是这个隐形杀手的第一次失手,也将是他的最后一次失手。

    白澜从紧贴着的峭壁上探过头往下看那个小小的掉落的身体,它扭曲成“大”字形的黑色剪纸。在遮盖悬崖底部的变幻云气上,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杀手口中的金牙在闪亮。白澜惊恐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发觉无形在这最后时刻居然在野蛮地狂笑。

    是的,这个杀手施展的隐身术是亘白术。之前在栈道杀死自己的强盗手下,在小径尽端杀死那名军官,都是他做的。从时间和出现的地点上来看,他有这样的机会。

    白澜知道,这个正在往悬崖下掉落的亘白术者,也许在掉落到坚实的大地之前就死去,但他设立的陷阱会依然存在。

    即便从那株大树通往幻象森林的秘密通道已被打开,但只要进入那个区域,鸟兽、草叶、微风,都会被上千钧空气的重击压成一片薄纸。

    就算无形已经死了,陷阱也不会消除,他们将永远也进不去那座近在咫尺的幻象森林。没有施法者的解放,它可以永久存在着,直到被一千年的风慢慢地消磨腐蚀掉。

    通往幻象森林的道路被彻底封闭了。

    在空中向悬崖下掉落的无形确实有值得狂笑的地方。在这处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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