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史_第六十九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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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节 (第1/4页)

    第六十九节

    期末,地区文联组织了一行人到荞麦山来采风。他们到了学校,找见天主,说:“没想到你住在如此破旧的宿舍,如此偏僻的学校里。”查看天主只有一张床,一个锅,连菜刀都没有。其余只有书,一堆洋芋。天主就以那一堆洋芋度日。检查天主的读书,已留下的《资治通鉴》评论一百万字,《红楼梦》评论七十万字。已评到《红楼梦》第一百回了。壬红民老师感慨:“单看这一百七十万字,便知你一日未曾浪费了。”天主要煮洋芋招待大家。众人笑起来:“我们在这看了你这生活,心里难过得不得了。还吃什么洋芋。”拉天主到乡上饭馆吃了饭,开旅社住了。

    因法喇村面积太大,人口太多,已在二十年前划了个拖鸡村出来。一千多人。从荞麦山爬到拖鸡村。他们整整走了一天。爬到海拔三千八百米的拖鸡村。一路见农民在挖竹根,此地连树根都没有了。谈起来,壬红民老师、陈文韬老师说:“什么时代了!天上卫星在不停地转,传播科学知识,而这里的群众根本不知。”问呢,卫星也不知道,电视也不知道。

    到了村公所。支书、村长、文书都来了。他们抱了行李来。去买得五十个鸡蛋。天主与他们去买鸡,走遍全村,惟杨学宏家有只公鸡。杨学宏与天主高中一个班,现在包谷垴乡信用社工作。他是拖鸡村有史以来惟一的一个高中生。他家住的也是茅屋。全村惟一的瓦房,是蒋支书家的。

    吃了晚饭,屋里生了熊熊的火,一夜山风呼啸。天主与尉老师、陈老师睡一床,大家都冻醒了说话。

    第二天早上,天主的学生李华章家,煮好rou备好酒,来请老师们了。大家去了,大酒大rou的,说在这么贫困的地方,这么办了,不好意思。又见一家人,动必称师,言必称请,端碗递筷极为特殊:一只手端了碗,另一手则握着端碗的手,递茶递筷皆然。众人大奇。问天主。天主说这些人户都是中原移民的后代,问时果然,祖籍南京。壬老师说:“那么怕是古中原之遗风了。在外面是见不到了。”众人都说在中原也极少见到。壬老师教汉语课,试问了一些话,均属北方方言区。而且包括天主在内的人说的方言,不川不滇,别具一格,壬老师惧然:“怕又是明南京方言,也未可知!,这倒是个好题目,值得认真考证。”罗南老师就在南京读大学,说:“南京方言也不是这样。”天主说:“六百年了,天翻地覆、沧桑巨变。当时明朝的都城,尚且成为了签订《南京条约》,又成被残杀三十万众的地方。语言岂能没有什么变化?就像保留佛经的,不是印度,而是中国。保留唐朝遗风的,并非中华大地,而是日本列岛。保留古南京语言的,定非今之南京人,可能是滇北深山中的拖鸡人、法喇人。”大家皆然。

    中午吃好饭,大家就去爬山。那文书带路。谈起拖鸡村来,人口呈负增长!众人大吃一惊。问其原因,就是生活贫困,环境险恶,病饿而死,或悬崖跌死!非正常死亡率高。陈老师叹道:“这种负增长,与某些发达国家的负增长何其不同!这怕是全中国惟一负增长的地方了。当很多地方官员为控制人口增长而绞尽脑汁、倾尽全力之际,这里居然干出负增来了。”牟建业老师问:“这里有多少党员?”文书说:“只有两个。一是我爹,老党员,已退下来了。另一个就是现在的支书。这支书能力也差,又是很有问题。乡党委不让他干了。但拖鸡村再没有党员,从别的村配支书来呢!谁也不愿来。只好让他出来再干,表示这个战斗堡垒还在。去年又出点问题,又不让他干了。又是配不来支书。又让他来干。”

    爬上药山之巅,但见春花怒放。满山万紫千红。陈老师赋诗一首以助谈笑:“人间八月北风劲,药山春花始盛开。南滇风物天下绝,尽育古都南京人。”壬老师因问知文书家也祖籍南京,又问可有人回到南京去。文书说没有。最远的全族人就只他爹和他到了县城。壬老师问天主,天主也说:“家族中从没有人去过。我也没去过。”

    在药山顶上看万山茫茫。江河如一道道天堑,阻绝交通。药山三面绝壁,直下江波,高差三千米。壬老师说:“难怪孙天主写出‘从我们年轻时看见大江/它就在金属的槽道里自如地飞翔’这样伟大的诗句。”

    到下午回到拖鸡村。李华章家早已煮好rou等着了。大家饱食一顿,非要给一百元钱不可。说:“你家放心,我们出来深入生活、采风是有专项经费的。你们的孙天主老师就知道,我们批了五千元钱带着出来。这钱定要给。”李家坚决拒绝,说:“我家是诚心诚意,一分钱也不能要老师们的。老师们这钱,推让到明天后天都得拿走。”结果这边是觉这么贫寒之区,受此盛情款待,非给不可,那边是认为受一分钱都是耻辱,这只是人情。老师们一个个的上去讲这钱非给不可的道理,李家也是父亲、母亲、几个子女换着讲不能收这钱。这过程过了几十分钟,没有结果。老师们只好把钱收回,大言:“惭愧惭愧!我们来sao扰得太不像样了。”李家一味地说没招待好,说望原谅。老师们更不过意。又论起他家不该讲原谅了。半日带了愧意,辞别李家。望山下的法喇村来,都说:“天主,这家这学生你要好好地教,才对得起这些淳朴善良的老百姓!”

    路上见一妇女赶荞麦山街回去,拉了个五岁的小女孩。母子俩已又累又饿,疲惫不堪。小女孩站着哭,不走,妇女先哄她,见不走,用巴掌打。大家问妇女,她说去卖灯盏花,收的人压价,压到两角一斤。后来还嫌晒得不干,不收。她无法,只好央求。那人说:“你背回去几十里路,难背,不如倒给我拿去给猪垫圈。”妇女赌了气,背着。那人还跟了几里,以为这妇女背不动会倒了。她硬背了回来。大家怃然。每人掏了几元钱送她。她忙道谢。说了一大通祝福的话。大家边走边谈,说都穷疯了。这妇女穷得惨淡。那收灯盏花的心黑是事实,但既然跟了几里,那说明也是穷极无聊了。

    天晚到了法喇村。天主家已煮好了饭。孙江才、安国林、罗昌兵,以及小学校长谢吉林全在这里。分外高兴。众人进屋见孙平玉鬓发已白,牙已掉光,问时四十岁。怜惜的拉的拉着他的手说:“我们早就从孙天主的诗《父亲》里认识你了。你养了个好儿子,值得了。”见他衣不蔽体,裤子已烂了。陈福英也是补丁相接,一家人惟天主穿的勉强过得去。再看呢!家中空有些农具,也可以说空荡荡。连床也只一张。别的都在楼上竹篾上睡。被子也又旧又黑。牛、马、羊无一,只有两条猪,五只鸡而已。就知一家人的经济全靠天主一人承担着。壬红民老师说:“难怪天主当时分工坚决要回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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