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是有情狂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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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4页)

    纤雨怔了一怔。“可是你现在…”

    “很不幸的,”段清狂淡淡一哂。“我十二岁那年,爸妈车祸去世,临终前,他们甚至没有提到meimei,只郑而重之的把我交托给大哥和二哥,交代他们无论如何要让我完全恢复健康,使我得到真正的自由,而大哥和二哥也把爸妈的遗言当作是他们这辈子最神圣的使命般接下担子。翌年,医生说我可以动手术了,大哥和二哥甚至比我还要高兴,可是…”

    唇畔蓦然泛出苦笑,眼底俱是无奈,他幽然轻叹。

    “自那年之后,我不晓得开过多少次刀,移植过多少次内脏和骨髓,就差没换个身体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顶多维持三、四个月的健康,以前的老毛病便又陆续回来报到了,最后我还是得坐回轮椅上来。最夸张的是…”

    他自嘲地撇了撇嘴角。

    “医生根本找不出原因,专家也束手无策,大哥在无计可施之下甚至还带我到大陆去看什么见鬼的神算大师,结果对方煞有其事地说什么这一切都是我与某个女人今世与好几世之前的纠结因果,而且还是我自愿的,所以注定这辈子都得这么病病歪歪的活下去,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简直是***鬼扯!”

    嗤之以鼻地哈了一声,段清狂摇摇头。

    “总之,我这辈子大概逃不开坐轮椅的命运了。不过…”他忽又扬起轻笑。“一想到大哥和二哥,我就怎么也沮丧不起来,因为他们全替我沮丧光了,也难过光了,甚至愤怒光了,根本不留下半点滋味给我尝尝。尤其是大哥,每次哪位医生说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我才刚想飙一下出出气,大哥就抢先一步吼得比万华的流氓还精彩,不但国台英语掺杂在一起,而且荤素齐来,又干,又cao,又fuck…”

    纤雨睁了睁眼,噗哧失笑。

    “好…好厉害!”

    “还有呢,”段清狂叹道。“当大哥和二哥不得不接受我得永远呆在轮椅上,而且一个不留神便可能会game over的事实之后,他们就开始把我当作易碎的水晶艺品一样看待,随时随地都战战兢兢的深怕一不小心碰我一下就把我碰碎了,就差没有弄个玻璃柜把我珍藏起来,搞得我一见到他们就想起哮!”

    他又摇头又叹气。

    “再说到我三哥,原本他跟我是最自在的,因为他才大我两岁,可是有一回我们吵架,也不记得是怎么了,吵一半我突然昏倒在他面前,那一次我整整住院三个多月医生才准我出院,吓得三哥从此后一见到我就脸色发绿,胆战心惊得连话都不太敢跟我讲。”

    抓抓头发,他又说:“至于我meimei霜霜最可怜了,人家都说老幺应该最得宠,她又是段家唯一的女孩子,可是别说什么让我宠她了,自从她知道我的身体永远没有痊愈的机会后,她不仅为了我特地跑去念医学院,也开始像个管家婆一样紧盯住我不放,说什么要代替mama照顾我。哇靠,她以为我几岁呀?”

    啼笑皆非地两眼一翻“不盖你,每次我一发病,段家就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唯恐我一口气接不上来就噶屁了!”他唉声叹气地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哪敢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起不来呢?真要那样,我敢担保大哥、二哥、三哥和霜霜会先抓狂死在我前面的!”

    纤雨同情的目光驻留在轮椅上,精致舒适,功能齐全,却也同时那么冷硬无情地向众人宣示它的主人身不由主的无奈境况。

    “你真的完全不能离开轮椅吗?”

    “也不是不能啦,而是…”段清狂拍拍轮椅扶手“其实一般的日常生活我大致上都可以自己应付得来,但是,怎么说呢?”再抓抓后脑杓。“我的个性活跃,常常会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忘形地和大家一块儿疯,一块儿闹,当然,报应很快就临头了。”

    他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记得高一那年,我因此住了好几次医院,最后搞到出席日数不足只好休学一年,高二那年也是。后来…”他耸耸肩。“我大哥威胁我,如果我还想继续念书的话,他给我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纤雨脱口问。

    未语先叹“第一个,他要请个男护士跟在我身边,全程监控我的一切行动。我咧,那不丢脸死才怪!”他怪叫。“所以我马上把这个选择埋到垃圾山里永不见天日!”

    纤雨不禁暗笑。对男孩子而言,那的确很丢脸。

    “因此只剩下另一个选择了…”段清狂再一次拍拍轮椅扶手。“就是这玩意儿,只要一踏出家门,我就得坐上这玩意儿,除了上厕所之外,所有必须离开这轮椅的活动皆列为一级管制行动。”

    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说:“告诉你喔,我这辆轮椅有特殊装置,只要我离开轮椅太久,我大哥那边马上会知道,然后马上打我的手机追杀过来,命令我马上回家去困觉,外加三天不准出门!”

    “真的?”纤雨惊讶地问。

    “发誓不盖你!”段清狂一本正经的举起手来作发誓状。“其实刚开始我也是莫名其妙,后来我自己检查过这辆轮椅,才发现我大哥会突然变得那么神的原因。真是太佩服他了,居然会想到用这招来制我!”

    “你没有想过要自行更改那个装置吗?”

    段清狂沉默了会儿。

    “我大哥是真的担心我。”一句话解释了一切。“虽然起初他真的是蛮过份的,我只要离开个五分钟他就杀过来了,好几次人家正在种芋头,他也打手机来质问我到底在干嘛,我说我在撇条他还不信,命令我马上回轮椅上去,哇靠,难不成叫我带一屁股黄金坐轮椅?”

    纤雨忍俊不住别过头去闷笑不已。

    “别笑,是真的,后来我冲马桶声给他听他才相信,真是有够丢脸的!”段清狂很夸张的大叹一声。“幸好一年后,他认为我应该已经很习惯坐轮椅上课了,终于放松一点对我的紧迫盯人。”

    “他真的很关心你。”纤雨了解地点点头。“那你是只要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太好动,也可以不坐这轮椅了?”

    段清狂再次静默片刻。

    “老实说,不可以。”他不甚情愿地坦诚。“坐这轮椅省俭了我很多精力,我才能支持一整天。譬如走路,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对你们而言根本不当一回事,可是对我来讲,那就是一件必须付出精力的事,累积太多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就支撑不下去了。”

    “支撑不下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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