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_第九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九章 (第3/6页)

行政降级的处分。对于这个消息,张士心没有去查证,因为在他失学之后,钱强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记忆中的一个符号,他受到什么样的处分对自己来说根本不重要了;在这个学校里,他感受到了来自同学的温暖,也深深体会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孤独和悲哀。他宁愿相信学校处理钱强只是逢场作戏。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面对越来越艰辛的日子。

    张士心需要承受的不仅仅是失学的痛苦。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他离开父母家人两年多之后。这两年多里他只回了一次家,那一次母亲虽然病着,但是看得出来她非常开心;然而这一次看到儿子进门,母亲竟然什么话也没有,扛着扫把出门上班去了。

    “回来啦?回来就好。”父亲说着也出门了。

    坐了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他疲倦极了。在车上他的肚子痛得很厉害,坚持到天水的时候他几乎要痛得晕过去。一个好人的列车员看到了,就把自己休息的卧铺给了士心,他躺着回到了家乡。

    现在,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过去了;所有的事情似乎又都重新开始。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和今天一样清贫,至少那个时候他还有着比今天健康的身体,还有着父母的关爱和牵挂;但是今天,他除了一副随时都会坍塌身体之外,什么都没有,也许还有承受很多很多来自病痛以外的东西。

    钱强打给士心三姨的一个电话直接影响了士心以后的处境,这让士心深深感受到一个有着深厚阅历的老师的可怕。纯朴的母亲认定儿子不好好学习,没认真考试被学校开除,一连很多日子都没有搭理儿子。当她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所有希望在瞬间灰飞烟灭之后,她不知道怎样面对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家里的清贫因为这一次变故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她不想骂儿子,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她几乎没有为这个儿子cao什么心,也没有骂过这个儿子几回,除了不跟儿子说话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的沉默绞rou机一样搅动着士心的心,折磨着他本来已经临近崩溃的精神。

    家里没有人说话,父亲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烟,屋子里夜夜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儿。

    士心不想跟母亲解释,他仅仅淡淡地说:“娘,不是因为我不好好学习。”母亲狐疑的目光就象针一样刺在他身上:“那…为什么。”

    “不是因为我不好好学习。”士心重复了一遍。除了这样无力的说明,他什么也不能说。他很清楚,清贫的家庭在风雨中飘摇了多年,这个时候一旦家里知道了他的病情,这个家庭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坍塌。

    “娘,休息几天我就去工作,我不会成为家里的负担。”士心说这话的时候只想立刻号啕大哭起来。

    母亲看看他,摇摇头,把一声沉重的叹息洒在屋子里,然后看着儿子说:“不急。你脸色不好,怕是坐车坐累了,好好休息着。学都没有了,急着上什么班啊?你能干些什么啊?难道还像以前一样出去摆摊子么?城管天天疯狗一样地追赶,交了税办了执照一样不叫你摆摊。哎…”她自言自语“没想到最放心的却最不争气。我这一辈子真的是狗咬猪尿脬,一场空欢喜。所有的盼头都没有了。”

    母亲的话象钉子一样钉在士心心上,他几乎就要说出实际情况了,但他没有说,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原来住的那间小屋子。然后冲屋子外面的母亲说:“娘,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睡会儿。”

    三天以后,学校把户口准迁证邮寄回来,士心拿到派出所去落户,警察狐疑地看看他,把准迁证丢出了窗口。“连什么原因退学都没有,该不是闯什么大祸了吧?”

    士心解释了半天说自己因为生病退学,警察就是不肯给他落户。接下来几天他每天都去派出所,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尽管他再也不愿意提起那个大学,再也不愿意听到钱强的声音,但他依然给钱强打了个电话,要钱强给他开退学证明,以便落户。

    证明很快就来了,同时还寄来四百块钱,说是学校做出的赔偿。

    士心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他必须买止痛药来压制疼痛,他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生病的事情,甚至都不能让母亲看到自己疼痛的样子。他接受了这笔钱,虽然他知道,接受了这笔钱之后,他和学校之间的恩恩怨怨也就彻底过去了,但是现在,这笔钱对他来说显得格外重要。给自己买了一点药之后,把剩下的钱给了母亲:“攒着给士心和兰兰交学费吧。”

    “兰兰?她出去打工两个多月了。”母亲说,然后把钱收进了柜子“没考上高中。职业高中学费很贵,她自己也不想念书了,就去饭馆儿洗碗了。”

    士心回家之后一直都没有看到两个大的meimei,他以为都出去上学了,失学后落寞的心情让他忘了问起meimei,却没想到士兰竟然已经失学两个月了。

    “娘,为什么不跟我说?我叮嘱过你,让兰兰念书的。”他几乎要哭了。

    母亲压抑了很多天的怒火升起来了,大声地问:“念什么书?该念书的都没有好好念,被赶回家来了,念的什么书,都念到猪圈里去了。她自己考不上高中的就不想念书了——就算考上了又怎样?家里没钱供她念,我靠谁啊?靠你还是靠你的没用的爹?”

    士心不说话了。娘一辈子都没有埋怨过自己的丈夫,但现在居然连二十年的辛劳中腰腿都留下了严重残疾的丈夫也骂上了,她一定难过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说多了反而会更加触动母亲的怒头。士心问了兰兰洗碗的饭馆在什么地方,默默地出了门,直奔那个小饭馆。

    兰兰正蹲在饭馆旁边的地上洗碗,士心走过去的时候,兰兰抬起头看见了哥哥,笑一笑,然后泪水就流下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