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谢洪尼耶遗风_12到莫斯科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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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到莫斯科去 (第2/4页)

为宽敞一点的木屋,穿堂后面搭了一个厨房,显得有些不同罢了。总之,这里并不怎么舒适,但是我们那一带的地主们上莫斯科去时,总爱在库兹马这里宿夜,他们很喜欢他。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快八十岁了。他是个消瘦、病弱、秃头的老人,他偻着背,两手撑着膝盖走路;尽管这样,他仍然独力支撑家务,把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料理得有条不紊。他的家业经营得法;院子很宽大,搭了顶篷,院子里充满了牲口粪的臭气。顶篷中央开了一个天窗,是光线和新鲜空气唯一的通道,因此院子四周完全是黑的。院子里有许多存放农家各种物品的小库房,以及冬季里整天、夏季里整夜关着家畜的小牲口棚。

    他在院门前迎接我们,一手搭在眼眉上方,竭力要看出是谁来了。

    “你好,老头儿!”母亲问候他。

    “原来是安娜-巴甫洛夫娜!欢迎欢迎,太太!你好吗?我可不行啦!浑身疼,老躺在炕上。有时在院子里走走,看看街,又躺到炕上。我心里好象预先感觉到你要来似的:你是常常出门办事的忙人呀。您准备到莫斯科去吗?”

    “到莫斯科去,送儿子去上学。”

    “上学!唔,愿上帝赐福他!这是第几个孩子你送去上学?愿圣母娘娘保佑你!女儿、儿子——你全安排得妥妥贴贴!”

    说完,他转身向我,摸摸我的头,补充说:

    “好孩子,要孝敬mama,用心读书!你瞧她为你们cao了多少心!她让你们上学,为你们置办庄地。她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为你们,全为你们啊!太太,一个孩子一年大概要花不少钱吧?”

    “别提啦!”

    我们一走进上房,立刻开始检查桃子。原来底下一层的桃子已经碰破了皮、汁水流出来了。母亲忍痛给了我一个桃子,其余的摆在木板上,盖上一条毛巾,挡住苍蝇。

    “照料亲生儿子也比照料这几只桃子省事!”她愤愤地说。“我真恨不得一股脑儿把它们扔到富于外头去!”

    我们坐下喝茶的时候,库兹马又来看我们。

    “太太,我想跟你谈一桩事,”他打开话头,一面坐到板凳上。

    “说吧!”

    “离这几十五俄里地方有一个田庄出卖。卖主是波尔莎柯娃太太…喝,那田庄可好呢!”

    “我照管不过来,老头儿。”

    “怎么照管不过来!离红果庄还不到五十俄里。那田庄太好了!三百个农奴,一大片土地,单是树林子就占五百多俄亩地;还有河,河湾地,水磨…有主人住的宅子,有各种作坊、花园、暖房…”

    “你想想看:这边有作坊,红果庄那边也有作坊…这边有耕地,那边也有耕地…两边全得照应!还得住到这边来。”

    “这话倒也是的,不过这田庄太好啦。”

    “那位太太要多少钱呢?”

    “她要六百纸卢布一个农奴,我想,出五百她就肯卖了。”

    “原来是这样。花十五万卢布买这么一份地,是闹着玩儿的么!可是,比方这么说吧,钱还可以拿去周转生息啊。不过主要的是我照管不过来。需要先管好现有的田庄;我在后沼镇那边还没坐稳呢,一下脚就踩着别人的土地。”

    “自然,你看得更远。你是聪明人,太太,你自己的事你安顿得那么好,你们那边的人个个佩服你!”

    “大话别说得太早!俗话说,鸟儿唱得太早,只怕会给猫儿吃掉!”

    “它吃不掉你,你很有办法。对付庄稼汉的事,你想得很周到。农民——他们骗不了你。想方设法他们也得弄钱来缴代役金。农民欠你的债,跟存在当铺里一样保险。”

    “得啦,别信口开河啦。不行,你说的那个田庄我管不过来。要是在别的地方——我也许可以考虑买不买。好了,再见,老头儿!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得起来。”

    谈话到此结束。母亲睡在正房里,却打发我到车上去过夜。尽管那里弥漫着刺鼻的马粪的臭气,而且午夜时又有一队马车叮叮当当响着铃子,隆隆地开进院子里来,我还是一直酣睡到第二天早晨。

    人们叫醒我的时候,车已经套好,我们立刻出发了。太阳还没出来,可是村子里已经一派繁忙景象;忙碌的人群里大多数是妇女。充满了焦味儿和袅袅炊烟的、新鲜的、几乎是寒冷的空气浸透了我的肌肤,驱散了我的睡意。村街上,畜群过处,黄尘滚滚。

    虽然在这以前我从没有离开过农村,但是,老实说,我并没有真正生活在乡间,而是住在庄园里,因此,乡村醒来时的情景,我从来役有见过,乍见之下,理应使我感到异常新鲜。然而我不能不承认,这第一次见到的情景却令我感到十分平淡。只有绚丽多彩的景色才能立刻引人入胜,马上给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这也许是人的天性。而这里的一切却仍然是习见的灰暗和单调。经常接触诸如此类的灰暗景色,只能对人产生一种可谓精神同化作用的影响。当人看惯了灰暗的天空、灰暗的远方、灰暗的周围环境,以致感到自已被它们团团包围住了的时候,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些灰暗的东西才能完全占有他的头脑,找到深入他心灵的牢固途径。这时,明丽的景色沉溺在脑海的隐僻角落里,灰暗的景色反而成了永远占居最主要地位的、代表生死攸关的利益的、极为可亲的东西。这种同化作用的全部过程,我是后来无意间体会到的,但是,再说一遍:从第一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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