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1:黑色裂变_第四节安邑王街的神秘商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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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安邑王街的神秘商人 (第3/3页)

一阵,心中还是难以相信,不由将剑捧起道:“先生说是蚩尤剑,如何证实?”

    猗垣笑道:“这口工布剑,公子可曾实地用过?”

    “试过多次,削铁如泥,锋利无匹。”

    猗垣沉吟道:“只是有些可惜…”

    公子卬恍然笑道:“先生是说,与我的工布剑一试?”

    “工布剑天下极品,若有损伤,只怕暴殄天物。”

    公子卬傲然大笑“若真是蚩尤剑出世,工布剑何足道哉!”将黑沉沉物事递给猗垣,便对着剑架深深一躬,上前双手捧下工布剑。

    “恭敬不如从命了。”猗垣双臂架剑,拱手道:“公子,请开工布剑。”

    公子卬缓缓抽出工布古剑,但闻隐隐振音,一股清冷的幽幽光芒在灯下弥漫开来。猗垣却是将天月剑置于长案之上,深深三躬,而后右手持剑,左手一抹,便悠然扯去了黑沉沉的“剑鞘”明亮的灯光之下,但见这物事似灰似黑长约三尺有余,形如新月,完全没有工布剑出鞘时的龙吟之声与青芒之势,端的是淡淡漠漠。但令人惊异的是,就在蚩尤剑出鞘的刹那之间,工布剑竟是光芒尽敛,变得与刚刚出土一般!公子卬揉揉眼睛,细看剑身,大是奇怪,如何一点儿刺眼的寒意都没有!寻常时工布剑出鞘,眼睛是根本无法直视的,今日却竟是大为怪异。沉吟有顷,他伸出剑锋“来吧,一试便知。”

    猗垣肃然将天月剑缓缓搭在工布剑上。两剑一搭,天月剑便发出一阵长长的清亮振音,宛若两军阵前的萧萧马鸣,剑身陡放光华,如长空一道闪电掠过,大厅中明亮的烛光顿时幽暗下来!工布剑却是瑟瑟发抖般一阵金铁之声。

    公子卬强自镇静“来吧,还是剑锋相抵为好。”在他的记忆中,这工布剑无坚不摧,斩金断玉比砍瓜切菜还来得容易。

    猗垣笑着点点头道:“在下举剑不动,公子可任意砍来。”

    公子卬缓缓举剑,突然发力,向天月剑剑锋猛然挥去——未闻金铁交锋之声,只觉手中一轻,工布剑竟是无声无息的断为两截!断金触地“噗”的一声没进白玉大砖之中。名震天下的工布剑,竟在刹那之间变成了一段剑根。

    公子卬大惊失色,怔怔的看着手中剑根发呆。工布剑不锋利么?那半截断剑尚能没入玉砖之中,可知锋锐依然。终于,他深深一躬道:“如此天兵神器,魏卬何敢受之?”

    客人已经将天月剑套上黑鞘,伸手扶住公子卬,肃然庄容道:“方今刀兵岁月,此天兵神器藏于家库,何如出世效力?久闻公子高义,力促魏王罢兵息战。天兵神器赠与公子,愿公子建功立业,青史不朽。”说完,恭敬的双手捧上天月剑。

    公子卬惊喜之极,慌忙接过黑沉沉天月剑,再度躬身一礼“先生如此大德,魏卬何以报答?”转身高声吩咐“家老,上酒。我要与先生痛饮一番!”家老一直侍立在厅中,闻言竟是比主人还要兴奋,高声应命,急急而去。

    宾主小宴,公子卬频频劝酒,自己也饮得面色涨红。他一再询问客人可有何事让他效力以报?客人则屡屡大笑说没有,有事时一定会来相求公子。公子沉吟思忖,突然问道:“先生是薛国人?”客人答曰:“正是。”公子卬大笑“好!无功不受禄,魏卬保先生之国十年内安然无恙。”

    谁知客人却无所谓的笑笑“公子,在下虽是薛国人,却是少小离家,奔走天下在各国经商。近年来,财货之利则主要在秦国呢。”

    “哎呀,先生如何偏偏到秦国经商?那里可是危邦啊。”

    “如何?秦国危邦么?”客人大为惊讶,不禁诉说起来“公子有所不知,富商驻穷邦,这是家父的经商秘诀。秦国穷弱,才更需要商贾,更容易牟利。十年来,在下从秦国牟利多矣。如何公子却说秦国是危邦呢?”

    “先生何其糊涂?目下六大战国就要起兵灭秦了。”公子卬顿时一脸关切的告诫客人。

    “六国灭秦?哪,该当如何?”客人顿时惊得冒出汗来,起身一躬“请公子教我。”

    公子卬沉吟半晌道:“先生从秦国脱身,须得多长时日?”

    客人思忖“脱身过急,秦人必会大起疑心,夺财杀人。走得太慢,又会毁于刀兵。这却如何是好?”想想又道:“此话休要再提,在下不能为公子分忧,何能再添烦心事体?还是容我再想想出路吧。”

    公子卬笑道:“除了我,谁能在如此大事上帮你?休得谦让了,还是我来想办法吧。”略一沉吟,断然道:“这样,我先答应你,两个月内,秦国无事。若还不够,我再设法。”

    客人爽朗笑道:“些须财货之利,竟让公子为难了。然则,公子若能保全在下财货之利,在下终生所获,均与公子共享。”

    “噢,哪好啊!我最喜欢豪侠高朋。可是,何以为报呢?”

    “公子若能将魏国对诸侯的兵器交易,让给在下来做,你我就祸富与共了,谈何报答?”

    公子卬哈哈大笑“先生可人!快人快语却不失商家本色。日后有事,我派家老约你。先生有事,就派这位小家老来我府,如何啊?”

    两人一起放声大笑,再度痛饮,直至子时方散。公子卬要留客,客人坚持不给公子添麻烦。公子卬要送客人出门,客人笑道:“公子待客常道人人皆知,从不送客。破例送一个商人,坊间传闻对你我不利呢。”公子卬恍然,连赞先生高明,便也未送。

    家老领引客人出门,来到树荫处低声道:“先生稍待,夫人有几句话要讲。”说完咳嗽一声,树荫中转出一个纱裙拖地的高挑妇人。华贵客人忙深深一躬道:“薛国猗垣参见夫人。”妇人微微一礼笑道:“多承先生与爱妾美意。先生爱妾所言之事,我当尽力为之。若有佳音,家老会即刻报于先生。”说完又是微微一礼,竟是飘然而去!

    华贵客人望着夫人背影深深一躬。家老低声道:“先生放心,公子夫人是老晋国郗克元帅的玄孙女,比公子的神通还广大呢。她从来不见客人的,先生真是天命财星啊。”

    “多谢家老关照,猗垣告辞了。”说完,客人与俊仆登车而去。

    辚辚轺车行驶在昏黄幽暗的王街,驾车的俊仆猛然抽泣起来。

    华贵主人低声严厉的斥责:“这是何等地方?不许哭!”

    俊仆的抽泣声嘎然而止,打马一鞭,驾车驷马展蹄飞起,轺车隆隆驶出王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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