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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4/4页)
,方韵禾吓一跳,瞪大眼,猛然起身,偏偏人还坐在椅子上——
“小心!”
“砰!”椅子倒在地板上的声音好响,何嗣弈健臂及时捞住她,松了口气。“你没事——方小姐?”
“放、放开我…”
“方小姐?”她额上满是冷汗,脸色惨白,娇弱的身躯直发颤,好似被什么给吓着了,但很明显不是刚才的“意外”她这副模样太过异常,何嗣弈眸底泛现担忧。“你怎么了?”
“我…我来洗碗。”她撇开头,退后一步,可身体的颤抖仍止不住。她抱住冒出疙瘩的手臂,极力催眠自己:冷静下来,拜托冷静下来…
何嗣弈皱眉。白痴都看得出她状况不对。“那不重要——”
“不要过来!”这一吼,方韵禾几乎用上所有力气。“拜托…”
那四个字很大声,震得何嗣弈几乎要以为自己耳鸣了。
但接下来的乞求却又是那般无力…他瞅着她,明白她眼中浮现的恐惧不是假的,所以,他没再靠近。他只是不懂,刚才两个人还同桌吃饭,现在她却露出极端排斥的态度…他喉头一紧,知道自己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况且她这样反常并非第一次,先前两次他没问原因,毕竟那是个人私事,他并不打算涉入太多,可这一次…他很在意。
“是什么原因?”
他的语气平稳,并非强迫,却给人一种非回答不可的感觉。方韵禾抱着肩膀,明白现在已经不是可以用“被吓到”敷衍过去的状况…算了,说出来吧,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不可能的,喜欢了又能怎样?假设坦白一切可以让这个男人从此与她保持距离,也不错…
“我有接触恐惧症。”说出口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容易,她口气好轻,轻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不是每个人都会怕,我只怕…男人。”男人之中又分成小孩和老人,原则上,她怕的是近似“那个人”,会给自己造成伤害的存在…
“如果只是面对面、说说话没关系,可是…一碰到就不行了。”
她垂下眼,扯了扯唇,脑中浮现小时候不堪的回忆——那个人总是能用各式各样的方法折磨她…每一次被打的痛楚都像是热铁烙肤,鲜明清晰得恍如昨日,不需回想便能占领她的意识。
所以,她逃了。
逃到这儿来,换了工作、电话、地址等所有能够联系她的一切,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怕,每一次看到手机有不明来电便吓得不敢接听,只是门铃响起,都会震得她浑身一颤,行李只拆开不得不用的那些,因为她得做好准备,随时逃跑…
“我真的很怕…”
她没有哭,只是苍白着脸,抖颤着细弱的肩膀。
何嗣弈静默地瞅着她,明显感受到她身上那股难以言喻的深沉悲伤。一个女人会变得如此害怕男人,其中的原因只有几个,但不论是哪一个都教人不愉快…何嗣弈只是想像,都觉得像有人掐住了自己,难以呼吸。
气氛忽地变得窒息,他退后一步,方韵禾垂首,没抬眼,却感觉到他的远离。
果然,他一定也觉得她很麻烦吧?
过去不论喜欢上谁,都是这样的。她不敢让男人碰触,自然不可能牵手、拥抱、亲吻,再进一步更是想都别想。曾经有个人温柔地说他愿意等她,她相信了,但问题是谁能有那么好的耐性,可以等她一个月、两个月…一年,甚至也许是一辈子?
“其实…你并不喜欢我吧?”对于对方的质问,方韵禾从不打算辩解。毕竟她无法、也没有权利绊着任何人。
这样的她,无论如何都不该喜欢谁的…
“抱歉,勉强你了。”
“…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说…我不该要你说出来的。”
有时候,光是说出口便是一种伤害。何嗣弈感觉得出来,眼前的她正承受着那种痛…
“对不起。”
他的致歉真心真意,没有任何敷衍。他神情未变,可内心震荡。这个小女生究竟背负了多大的苦痛?
方韵禾一脸迷惑地抬起头。他注视她的方式出乎意料地平静且有力,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用正直的目光清洗她身上的痛楚,接纳一切。
她再也无从抵御,一股酸涩骤然涌上,终于变成了泪,淌落下来。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这个男人,太温柔了。
他过分的体贴使她全身上下都感觉痛,心口拧成一团,泪水再也止不住。“明明就不是你的错…”
何嗣弈没有说话。
他只是稳稳站在那,与她保持一段距离。
他想帮她。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自然浮现,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生以来第一次,无能为力的感觉兜住他,他甚至吐不出一句可以让她好过的安慰,也无法靠近她,给她力量。
有时候,对真正伤痛的人而言,言语是不被需要的。
因为言语无法疗伤止痛,有时甚至令人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悲哀。所以,何嗣弈只能站在那儿,很温柔很温柔地凝视着她,代替自己无法给予的拥抱。
即便是这样,她便有了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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