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舂争及初舂景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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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1/3页)

    第二章

    在路上,平郡王福彭一直惦念着这个一尘子。原来他生在康熙四十七年六月二十六日卯时,八字是:“戊子、已未、辛未、辛卯”也是金命。听一尘子说:“土多反惹顽浊之气“,而八字中一半是土,岂非大坏特坏?因而耿耿于怀,私下嘱咐方观承,设法将一尘子接进京去,以便请他仔细推算。

    于是方观承便派了一个得力的护卫去办此事;哪知回来复命,说是一尘子父子第二天便失踪了。

    “怎么回呢?”

    “确实不假”那护卫说道:“我还打听了,据说那天一尘子跟人说:他惹了杀身之祸,非连夜逃走不可。果然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去向不明。”

    方观承大为诧异,细细思索,终于参透了其中的道理。四阿哥给一尘子的那把碎金子,称为“瓜子金”宫中每用来赏人。一尘子发觉受赠的是瓜子金,直到遇见异人了;唯恐惹祸,所以星夜遁走。其实四阿哥也想找一尘子,为的是想大大帮他一个忙;原来一尘子自道姓陈,在关外已经历了四代,这使得他想起了一个人,顺治年间的弘文院大学士陈之遴。

    陈之遴原籍浙江海宁,明朝崇祯年间的进士,顺治二年归顺清朝,由秘书院侍读学士,一路扶摇直上,顺治九年就入阁拜相了。那是汉人中有南北之争,北派多明末魏忠贤得“阉党”惯于勾结太监在皇帝面前进谗。南派的领袖“二陈”——陈之遴以外,另一陈是江苏溧阳人,名叫陈名夏,字百史,崇祯朝的状元,入清后因为多尔衮的赏识,早就当到了大学士。及至多尔衮去世,便有个御史张煊严劾陈名夏任礼部尚书时,结党行私;但张煊由于另案诬告坐实,陈名夏获赦无事。

    到的十一年,世居关外,早就从龙的大学士宁完我,上书参陈名夏说:“名夏屡蒙赦宥,尚复包藏祸心,尝谓臣曰:‘留发复衣冠,天下即太平。’其情叵测。”又指责他的儿子居乡暴恶,包庇姻亲等等“请敕大臣鞠实,法断施行。”结果庭臣会审,其他各款罪名都无其事,只有“留发福衣冠,天下即太平”这句话,确曾说过。这便成了想推翻大清、恢复明朝、大逆不道的罪名,刑部奏请“斩立决”朱笔该“绞”留他一个全尸,其子充军。

    陈名夏一死,陈之遴益感孤立,但他不能守明哲保身之戒,出语常有怨讪之意,顺治皇帝颇为不悦。终于在顺治十五年以贿结内监的罪名,抄家充军到关外尚阳堡。他的儿子陈直方,是吴梅村的女婿,也随父遣戍。陈之遴以后死在尚阳堡,家属是否赦归,不得而知。

    然则既有二陈,又何以只想到一尘子可能是陈之遴的后裔呢?因为陈之遴精于子平之学,著过一部“命理约言”共计四卷,包括“法四十八篇”、“赋二十篇”、“论四十八篇”及“新论二十四则”四阿哥也看过这部“名著”推断一尘子家学渊源,是陈之遴的曾孙。为此,四阿哥特为照方观承来商量,才知道一尘子已畏祸潜逃。四阿哥没有料到由此结果,变成爱之适足以害之,心里不免歉疚。不过,要查明陈之遴是否还有后裔在关外,方观承认为这并不难,海宁陈家是大族,刚刚予告,尚待归里的大学士陈元龙,就是陈之遴的族人,不妨向他打听。

    四阿哥先同意了,但随后又变了主意,不愿多事;因为关于四阿哥的生母,已有一种传说,说他是海宁陈家的血胤,像传说中的“狸猫换太子”为雍亲王府“调包”换入府中的—这当然是绝不可能的事,因为皇子皇孙的生母,以及接生的稳婆,在玉碟中都有记载,绝不可能有假冒的情形。而况当时的雍亲王,虽然长次二子夭折,三阿哥弘时却好好的活着,不须更从异姓抱一子来养。

    那么为什么会有此传说呢?原因是有一天为大臣写悬挂在中堂的匾额,而陈元龙家的堂名叫做“爱日堂”原有孝亲之意,而出于御笔,便容易引起误会,因误传误,离奇的无可究诘。如果现在再向陈元龙家打挺陈之遴后裔的情形,必然又会引起无稽的猜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妙。

    但四阿哥虽已丢开,平郡王福彭却念念不忘一尘子;曹震曾几次听他谈到,尤其是当年的四阿哥成了当今的皇帝以后,他曾说过一段颇有意味的话。“人苦于不自知。一尘子算他人的命,如此之准;不知道他为自己算过没有?如果算过,何以不知命中有‘贵人’,而且是真命天子?大好的一步运,自己错过了,真替他可惜。”

    看来一尘子的这步好运,快要到了。曹震这样在想;第二天一大早,便去找到仲四,拉向一边,低声问到:“算命的一尘子在那里设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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