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0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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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节 (第8/8页)

色的胡子!我也会去罗纳河的冰川,我会对女主人说席勒的语言,我会想方设法获得日耳曼的自由:他呢,他会像时间一样步行到老,像死人一样让人乏味,让他系个铃子在脖子上,从经验中觉醒;一刻钟以后那铃声会比勒斯的巨响更令他烦躁厌倦。这场交易没有发生,占便宜不是我的喜好。我的这位学生走了;他取下又戴上他那德国佬的无边软帽,轻轻对我点了点头说道:“告辞!”又一个影子走了。这学生不知道我的姓名,他或许还会碰到我,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想到这里我很高兴;我喜欢在阴暗处呼吸甚于过去希望在明亮的地方呼吸:我讨厌光亮,因为它照亮了我的痛苦,让我看到了再也享受不到的那一切。于是,我急忙把蜡烛传给了我身旁的人。

    三个小男孩在射弩,纪尧姆·退尔和盖斯勒无处不在。自由的人民保留着当初他们获得独立的美好回忆。试问一个贫穷的法国人吧,看他是不是还记得他们的国王罗德维格、克罗德维格和克洛维①?

    ①夏多布里昂在他的《历史研究》中对奥古斯坦·蒂埃里研究过的这个问题很感兴趣,把法兰克的名字译成法语名字。

    圣哥达之路

    新的圣哥达之路从阿姆斯特延伸出来,有十多公里来来回回,蜿蜒曲折的一段,它时而与勒斯连接,当激流的断痕加大时,它又与勒斯分开。在垂直的高地上,有平坦的斜坡或一簇簇新长出来的山毛榉。山峰上云彩四散,覆盖着冰块般的大教堂;光秃秃的山顶,或许留有几束雪光,就像一绺一绺的白发。在山谷里,有些桥,桥墩是木柱,黑溜溜的。胡桃和果树上的果子掉落之后,会长出新枝和新叶。阿尔卑斯山的特性改变了这些树的自然属性,尽管嫁接了,它的汁液还是往外流:一个强有力的特性打破了文明的联系。

    再高一些的地方,在勒斯的右面,景致又不同了:在一个长了三四排松树的通道,河里的水在流过多石块的地段时发出一阵阵响声。这是在科特莱的西班牙桥大山谷。在大山下,在岩石的棱角边,一些落叶松委靡不振,根紧紧扎在石缝里,以抵挡风暴的袭击。

    唯一证明这里有人居住的是路旁种植土豆的几块方形菜土:他们要吃要行,这是他们历史的简述。在上等地区的牧场里,家禽已无影无踪,没有一只鸟,鹰已不再构成威胁,最大的鹰在穿越圣埃莱娜海峡时掉到海里去了;再也没有飞得这么高、这么有力的动物从高空掉落下来了。皇室的雏鹰刚刚死去①。有人早就把一八三○年七月王朝的其他小鹰告诉了我;表面上它们从自己的窝里出来只是为了能和爪子上长羽毛的鸽子住在一起。它们从来没有用爪子却走过岩羚羊,让家禽变得虚弱,它们闪烁的眼睛永远不会从圣哥达顶峰上去注视法国引以为荣的那个自由、明亮的太阳。

    ①他于一八三二年六月二十二日死去。在夏多布里昂写这句话的时候,雨果在《拿破仑二世》里也说到了同一回事:“英国抓了老鹰,奥地利抓了雏鹰。”

    舍埃农山谷——魔鬼桥

    过了神父桥,绕过瓦桑村的圆丘,我们又到了勒斯河的右岸。在路的两旁,旅游者经过的地方,绿草像地毯一样铺在地上;两边的瀑布在绿草的衬托下显得白茫茫一片。我们在一条狭路上看到了与菲尔卡冰川连接在一起的朗兹冰川。

    最后,我们进到了舍埃农山谷,这里是圣哥达斜坡的起点。这个山谷是十六块花岗岩的断层形成的近六十米深的谷地;花岗岩的内侧像高悬的大墙壁。两旁的高山只显出它的一侧和炽热的红色山顶。勒斯河水在它垂直的河床里轰鸣作响;河床里积了一层石片。那塔形碎片反映了一个时代的特征,就像大自然所显示的那样,它已存在好几个世纪了。沿着一堆花岗岩的那些墙悬挂在空中;绵延不断的小路沿着勒斯河的激流并排延伸着;到处都有正在自行建造的穹顶,它为旅人提供了一个泥石流到来时的避难所。再退几步就进入了一种迂回曲折、漏斗形的洼地。在贝壳形的涡状物中,我们突然发现自己正面对着魔鬼桥。

    这座桥今天隔断了建立在它后面支配它的更高的新桥的拱廊。这样,变化了的旧桥不再像一个双层的短短的引水渠。当我们从瑞士过来时,新桥就遮住了藏在后面的瀑布。为了观看天上的彩虹和水花四溅的瀑布,我们得站在这座桥上。但是,当我们看到尼亚加拉瀑布时,就不会想再看别的瀑布了。我经历过一次次的旅游,我攀登过一座座山峰,我跨越过一条条河流,我穿越过一片片森林,这些在我的记忆中彼此交织在一起,形成对照,我此时的生活摧毁了另一种生活。社会和人类,对我来说是同一回事。

    森普隆通道①上先修建后又废弃的现代化公路,根本不像老路那样风景秀丽,老路更豪放、更自然,不避开任何一个障碍,它几乎不离开河岸,它随着地面起伏而起伏,从岩石上落人低谷,从泥石流穿过,丝毫不会减少遐想和惊险带来的乐趣。如圣哥达那段老路比现在的路更具惊险。魔鬼桥名符其实:当我们站在桥上时,就可以看到上面的勒斯瀑布划出一个阴暗的圆弧,或者说是穿过瀑布明亮的水汽划出的一条宽宽的小道;在桥那头,小道已达到了最高点,这样可以到达我们现在看得见遗址的小教堂,至少乌里的居民虔诚地想在瀑布旁建一个小教堂。

    ①瑞士境内阿尔卑斯山里的通道。

    过去这里的人像我们一样,是不会穿越阿尔卑斯山的,那是蛮族的游牧民族或罗马兵团的事,是沙漠商队、骑士、雇佣兵、掮客、朝圣者,或高级教土、或修女们的事。他们讲述一些异国奇遇:魔鬼桥是什么人建的?谁从瓦桑牧场抛下魔鬼石的呢?到处建立了城堡主塔、十字架、小礼拜堂、修道院、隐修教士的住所;保留了敌人的入侵史、决斗、奇迹或者不幸的回忆。每个小区部落都保留了自己的语言、服饰、祝愿和习俗。说实在的,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我们是根本找不到这么好的小客栈的。在这里,人们几乎不喝香槟酒,不看报。但是,如果说在圣哥达有更多的小偷,那么这里的无赖却会更少。文明是多么美妙的东西p阿!这颗珍珠是我留给第一个漂亮的珠宝商的②。

    ②拉封丁语,见《公鸡和珍珠》。

    絮瓦罗夫和他的士兵是这个隘口中最后一批旅人,他们隘口尽头碰到了马塞纳③。

    ③在一七九九年。马塞纳(Massena一七五八—一八一七),法国元帅,以英勇著称,拿破仑戏称他为“胜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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