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变奏_第二十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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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节 (第2/3页)

相偎相依的时候,我们多少次望着后门外那条流向远方去的小河,多少次望着层峦叠嶂的群山,默默地祈祷,充满向往地憧憬过这种日子的到来呀。在我们谈及未来的时候,我们也曾喜孜孜地讲起小宝宝,讲起我们的孩子,那是个乐不可支的话题。可这会儿,这个小生命提前来临了,来得真使我惊慌失措。

    铁路工地的民兵团里,曾三令五申地严禁男女民兵恋爱的。不婚而孕,那更会被视为是大逆不道的罪行,一旦让人看出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眼看着,铁路会战工地已进入了后期扫尾阶段,土石方民兵团先后走了三批人,撤了大半;我们这些配合工程队打隧洞架桥的民兵团里,也已撤走了一批。听说,留到最后参加铺轨、架线的民工,就会被留下来安排工作。从已撤走的人员来看,似乎都证明了这一点。不论是撤去大半的土石方民兵连队,还是我们周围几个连队里,上山下乡知青一个也没撤回去。消息可多啦,说是各县都已派人送了知青的档案来,让铁路上把我们收下。知青们的情绪都很高,工作得都很积极。面临招工,即将跳出接受再教育的农村,谁都想给人一个好印象。人们估计,从现在起到铺轨通车,至多七八个月,快的话只要半年。

    半年。天哪,半年之后我的肚子还瞒得住人吗?深深的绝望在我的心头向着全身扩散。我的命真苦,苦得我有口难言呀。

    得想办法,得有应付的措施。我不能让这件事儿埋在自己心头了,我不能一个人默默地吞噬这个苦果了。我得把生理上的变化跟矫楠说,说!

    刚刚有点儿预感时,我就忍不住地想跟他说,想知道他的态度了。有几次,话都到了嘴边,我又咽了回去。一来,我是怕自己的猜测只是一场虚惊,听人说,过度的费神劳累,女人的生理上也会起些变化的。二来,这是更主要的、最主要的原因,我是怕看到他听说这个事以后的脸色。在我们四五年的知青生活里,这类事儿听说得还少吗?男知青中有这样的无赖,事到临头了甩手而去,或是矢口否认,或是恶言相讥,说什么:你会跟我搞,你也会跟其他人搞,谁知肚子里的娃娃是哪个的?即使那些承认自己有责任的,也只会软磨硬缠地逼着或是劝着女知青去堕胎。不是有私下堕胎出了人命案的吗?

    矫楠会是什么态度?

    只要一朝这上头想,我的头脑就发胀,胀得一阵阵疼痛。我就会感到六神无主,仿佛整个沉重的身躯都飘飘摇摇地升到了半空中,无倚无靠,四周空旷无人。

    眼前的情形逼得我非说不可了,不能再拖拉下去了。我身处的境地指明了我的前景必然是黯淡的。我不可能在铁路工地上赖到会战结束,只需两三个月,我的肚子就会将一切败露。出路只有一条,要想顾全面子,要想瞒住众人,我只有随着撤离人员回山寨去。回到那偏僻山乡再想办法。在铁路工地上,别说想什么遮掩的办法,就是下决心堕胎,民兵团、民兵师、工程处医院也不会接受,反而倒会使得名誉扫地。

    前景黯淡,前路艰险。即便我有勇气硬着头皮要求回山乡去,即便我独自能熬过这一沉重的时期,我的心灵还是得不到丝毫的安宁,我仍然忧心如焚、牵肠挂肚。要是我离去了,矫楠还留在民兵连里,会战工程结束,他很可能同好多男知青一道留下来,得到一个工作,有一个归宿。而我,孤零零地生活在下脚坝那个寨子里…我不敢往下想,不愿往下想。在插队知青中,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凡是一方被招生、招工走了的,一对恋人的结局肯定便是吹。

    哦,同矫楠确定恋爱关系,同他亲密无间地相处时,我从来不曾懊悔过。这会儿,我有点悔了,但已悔之晚矣。

    我拿定了主意,要把所有这一切想法统统告诉他,由他作决定,由他来作我命运的主宰。此时此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马哨街上喧哗起来,脚步声不停地踢踢踏踏响着,有个娃娃用满街听得到的声气在大声嚷嚷:

    “去篮球场看电影的走啰!走啰!”

    有一帮苗家娃崽应合着他,欢叫着跑起来。

    小卖部的后屋里黑下来了,我痴呆呆地坐着,泥塑木雕般一动也不想动。吃晚饭时间过了,不管是一连还是二连的食堂,都不会再打饭了。奇怪的是我一点不觉饿,一点不想吃。

    矫楠今晚上会来吗?他没说过要来,今晚上的电影是临时通知的,他会去看电影,他会猜我也要去的。可能还会在场子里找我。

    我却不想去看电影,一点儿兴致也没有。

    杂沓的脚步声响过那么一阵之后,马哨街上渐渐阒寂下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连隔壁苗家房东屋里,都没啥声气,想必也都去看电影了。街上的路灯亮了,昏浊的灯光从小卖部的门板缝隙中透进来,一条一条又一条,斜斜的、柔淡柔淡的,依稀照射出柜子里放着的各式各样小百货,屋子里显得格外凄清。

    “在吗?玉苏在屋里吗?”后门被敲了两下打开了,矫楠黑黑的身影出现在门洞里。

    我跳起来扑了过去,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顾不得他身后是否有人,顾不得还敞着门。我哽咽着喊起来:

    “你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他僵硬地站着,显然还适应不了我的突然失态,只是笨拙地抚摸着我的脸蛋。这不怪他,我还从来没向他透露一点秘密呢。

    “你…玉苏,哪个欺负你了?”

    “你!”我忿忿地耍脾气一般朝他嚷着,泪水扑簌簌落了下来。

    “我?”

    “就是你,你还想赖啊?”我神经质地把他推到床沿上坐下,随即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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