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斋(百年往事)_第十七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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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第5/7页)

不轻松。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张幼林从潘文雅那儿借来了汪兆铭的几篇文章,仔细琢磨了一番,然后就去找了庄虎臣。

    庄虎臣一听说隔壁那几位真是革命党,不由得眉头紧锁:“要真是这样,我的意思,干脆就报官,让衙门把他们抓起来得了,省得生事儿。”张幼林连连摆手:“师傅,万万不可,我读了汪兆铭写的文章《革命之趋势》、《革命之决心》和《告别同志书》,汪先生是位仁人志士,他干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可钦可佩呀。”

    “你净佩服他了,万一他们折腾出个好歹来,这只是一墙之隔,咱可别引火烧身。”庄虎臣的想法很实际。

    “一般情况下,革命党不会伤害平民百姓。”这一点张幼林是相信的。

    庄虎臣还是忧心忡忡:“可保不齐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儿,他们可是连命都不在乎的主儿。”

    “从长计议,师傅,您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张幼林晓知以利弊,千叮咛、万嘱咐,庄虎臣这才勉强答应不去报官。不过,从这天起,庄虎臣几乎就没再睡过一个安稳觉。

    革命党确实也没闲着,已经接近午夜,守真照相馆内的灯还亮着,汪兆铭、黄复生、陈璧君三人相对而坐,他们正在策划新的刺杀行动。

    黄复生说道:“路线我勘查清楚了,摄政王载沣每天早晨八点出王府,经过鼓楼大街,从景山后门进宫。”

    “我们是否可以从鼓楼大街的矮墙后面投炸弹?”陈璧君征询着他俩的意见。

    汪兆铭站起来,在铺子里踱步:“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鼓楼大街正在修路,那一带的闲杂人员太多,不好下手,我们的目标是摄政王载沣,尽可能不伤及无辜。”

    陈璧君看着他:“那什么地方合适呢?”

    “什刹海和后海的分界处有一座小桥,叫银锭桥,那个地方很僻静,是载沣的必经之路。”

    黄复生思忖着:“你的意思是,我们把炸弹埋在银锭桥下,等载沣过桥的时候引爆炸弹?”

    汪兆铭点头:“对,到时候我去引爆,与载沣同归于尽。”

    “不,你是同盟会当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你的文才、口才和号召力都是无人可以取代的,万一…对革俞损失太大。”黄复生立刻就否决了。

    汪兆铭断然说道:“梁启超骂革命党人是‘远距离革命家’,章炳麟等人又背叛了孙先生和同盟会,现在已经到了非口实所可弥缝,非手段所可挽回的地步,我们必须拿出具体的行动来证明自己革命的决心,击破梁启超之流的不实之词,促使同盟会内部团结,挽回民众对革命的信心。”他慷慨激昂:“我在《革命之决心》这篇文章当中说过,革命党人要为革命作釜作薪,现在正是需要我做革命之薪的时候,吝惜柴薪,怎么做成革命之饭呢?我去,你就不要争了。”

    黄复生刚要开口“当、当、当”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三人都是一怔。

    汪兆铭过去打开门,只见庄虎臣站在门外,他一脸的歉意:“汪掌柜的,对不住,这么晚来打搅您,我有个熟人儿他们家老爷子刚过去,要洗相片儿,摆在灵堂里供着,您给放大着点儿,这是底版。明儿早上他们过来取,我那熟人儿说,南城的照相馆就数您这儿的技术好,您瞧,都这时候了,真给您添麻烦。”

    汪兆铭接过纸袋:“没关系,我们加个班,明天过来取就行了。”

    “得,汪掌柜的,谢谢您啦,这银子…”庄虎臣说着从大褂里往外掏。

    “取的时候再说吧。”

    送走了庄虎臣,汪兆铭把纸袋递给了黄复生,黄复生抽出底版,借着煤油灯的光亮看着:“兆铭,咱们这照相馆还真做出名声来啦,说实话,若不是因为革命,我还真想把这个照相馆正式经营下去。”

    汪兆铭笑道:“算了吧,你这种挣一个花两个的人,不出半年就得把照相馆做垮了。”

    黄复生放下底版:“还说我呢,你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我听邻居说,守真照相馆的那个汪掌柜的,哪儿像个买卖人,分明就是个甩手掌柜的,成天晃悠,没见他干什么正经事。”

    陈璧君皱起了眉头:“兆铭,这可不是件好事,你们这两位男士头上没辫子,一口的南方口音,本来就引人注目,再让人看出来做生意也是外行的话,那朝廷的鹰犬该上门了。”

    汪兆铭摇摇头:“没这么严重,不等他们找上门来,我已经把事干完了。复生啊,我看今天夜里借着洗相片,咱们就把炸弹组装起来如何?”

    “没问题,喻培伦明天就到了,现在就干吧。”黄复生站起身,向暗室走去。

    汪兆铭沉吟着:“培伦来了就好了,他可是炸弹专家,咱们有了他就会如虎添翼。”

    那天夜里,守真照相馆内的灯几乎是亮了通宵。

    张幼林半靠在床上翻报纸,何佳碧把小璐哄着了,轻轻地把他放进了小床里。

    小璐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何佳碧婚后多年设有生育,在张李氏的提议下,他们过继了堂哥张继林的儿子,何佳碧对他非常疼爱,视如己出,但作为一个女人,不能生育,这始终是她的一块心病。

    何佳碧给小璐盖好了被子,忧心忡忡地说道:“幼林,继林哥病了,这些日子一直吃不下东西。”

    张幼林抬起头:“请大夫看了吗?”

    “嫂子说,吃了一阵子汤药,不大管用,你抽工夫过去看看。”

    “他从同文馆毕业以后进了总理衙门,这些年朝廷的对外事务也没什么大起大落,按说是个享福的地方,他怎么倒病了呢?”张幼林皱起了眉头。

    何佳碧上了床:“人吃五谷杂粮,身子骨儿难免出毛病,跟当什么差好像没多大关系。你看人家继林哥,人虽死性,可有个正经差事干着,你好歹也是洋学堂里出来的,整天就这么晃来晃去的,铺子里的事儿也不真上心,实在没办法才跟着张罗张罗,唉!”

    张幼林放下报纸:“又来了,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人各有志,我喜欢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人这一辈子很快就过去,劳神费力的地方多了,发愁的事儿也有的是,你看着我整天晃晃悠悠,可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吗?”

    何佳碧避开了他的目光,酸溜溜地说道:“哼!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想着潘小姐。”

    “佳碧,你无缘无故瞎吃哪门子醋啊?潘小姐是查理先生的学生,论起来我算她同门师兄,你怎么想到那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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