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世言_第四回寸心远格神明片肝顿苏祖母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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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寸心远格神明片肝顿苏祖母 (第2/3页)

:“妹子要嫁人,你怎管得一世?寻了一个人家,也是二婚,老婆死了,家里也丢个女儿。”李权见他家事过得,就应承了。来见林氏道:“姊姊年纪小,你又老了,管他不到底,便是我们家事少,也管顾不来。如今将要出身,要你做主。”林氏便汪汪泪下道:“我媳妇怕没有这事,他若去,叫我更看何人?”李权道:“养儿子的,到今还说更看何人;他养女儿一发没人可看。他也计出无奈,等他趁小年纪好嫁,不要老来似你。”林氏也没奈何,只得听他。李氏初意要带妙珍去,那边自有女儿,恐怕李氏心有偏向,抵死不肯。林氏又道:“尝要随娘晚嫁的,人都叫做拖油瓶,与那晚爷终不亲热。初时还靠个亲娘顾看,到后头自己生了女儿,也便厌薄。这是我儿子一点骨血,怎可把人作践。”也便留了。嫁时李氏未得新欢,也不能忘旧爱,三个都出了些眼泪。自此祖孙两个自家过活。正是:孙依祖泽成翎羽,祖仰孙枝保暮年。

    此时妙珍没了娘,便把祖母做娘。林氏目下三代,只得这孙女儿,也珍宝样看待。这林氏原也出身儒家,晓得道理,况且年纪高大,眼睛里见得广,耳朵里听得多,朝夕与他并做女工。饮食孙炊祖煮,闲时谈今说古。道某人仔么孝顺父母,某人仔么敬重公姑,某人仔么和睦妯娌,某人仔么夫妇相得,某人仔么俭,某人怎么勤。那妙珍到得耳中,也便心里明白,举止思想,都要学好人。十一岁闻得他母亲因产身故,不觉哭踊欲绝。祖母慰他道:“他丢你去,你怎么想他?”妙珍道:“生身父母,怎记他小嫌,忘他劬劳。”三年之间行服悲哀。到十四岁时,他祖母年高,渐成老熟。山县里没甚名医,百计寻得药来,如水投石,竟是没效。那林氏见他服事殷勤。道:“我儿,我死也该了,只是不曾为你寻得亲事,叫你无人依靠,如何是好?”妙珍道:“婆婆,病中且莫闲想。”只是病且沉重,妙珍想来无策。因记得祖母尝说有个割股救亲的,他便起了一个早,走到厨下,拿了一把厨刀,轻轻把左臂上rou撮起一块,把口咬定,狠狠的将来割下。只见鲜血迸流,他便把块布来拴了,将割下rou放在一个沙罐内熬成粥汤,要拿把祖母。适值一个邻人邹mama,他来讨火种,张见他在那里割rou,失惊道:“勒杀不在这里勒的,怎这等疼也不怕?”推门进来,见他已拴了臂膊,把那块rou丢在粥里,猛然道:“你是割rou救婆婆么?天下有这等孝顺的。一点点年纪有这样好心,似我那天杀的,枉活了三十多岁,要他买块豆腐,就是割他身上rou一般,不打骂我也好了,难得,难得!”相帮他把粥来扇滚了,自去。妙珍却将这碗粥来与祖母,拿到嘴边。祖母道:“儿,哪里这米?有这一阵香。”妙珍道:“就是家中的。”将来喂了。只见祖母道:“儿这碗粥好似几贴药,这一会我精神清爽起来了。”到第二日,道:“我连日睡得骨头都疼,今日略健,你扶我起来坐一坐。”妙珍便去扶他。祖母道:“你这衫上怎么有这几点血?”妙珍道:“是,是昨日出鼻血累的。”林氏道:“这一定是连日为我辛苦缘故,累了你,累了你。”又过了几日。道:“我要门前散一散,拄了一根拐,出走门前来。巧巧邹mama手里拾了几根枯柴在手里。道:“忤逆贼,柴也不肯砍担,叫我忍饿。”见了林氏道:“老孺人,好了么?”林氏道:“亏了我孙儿。”邹mama道:“真亏他。”此时妙珍也立在林氏侧边,邹mama道:“你臂上好了么?”林氏便问:“你臂上生甚东西么?”邹mama道:“是为你割的股。”林氏忙来摸见了臂上拴的,便哭道:“儿,只说你服事我已极辛苦了,怎又要你割股。”一个哽咽,便晕了去。邹mama道:“是我多嘴的不是了。”忙帮着妙珍,扶到床中,灌了汤水,渐渐苏醒。道:“儿子这样孝顺,我怎消受得起?”时常流泪,仍旧是这样病了。妙珍也仍旧寻医问卜,求神礼斗,并不见好。他便早晚臂上燃香,叩天求把身子代祖母。似此数日。一夜不脱衣服,伏有祖母床边。忽见一个道者。

    剪箨为冠散逸,裁云作敞逍遥。

    虬髯一部逐风飘,玉尘轻招似扫。

    那道者走近前来道:“妙珍,汝孝心格天,但林氏沉疴非药可愈,汝果诚心救彼,可于左肋下刳肝饮之。”将手中拂指他左肋,又与药一丸。道:“食之可以不痛。”妙珍起谢,吞所赐药,只见满口皆香。醒来却是一梦。妙珍道:“神既教我,祖母可以更生。”便起焚香在庭中,向天叩拜道:“妙珍蒙神吩咐,刳肝救我祖母,愿神天保佑,使祖母得生。”遂解衣看左肋下红红一缕如线。妙珍就红处用刀割之,皮破rou裂了,不疼痛,血不出,却不见肝。妙珍又向天再拜道:“妙珍忱孝不至,不能得肝,还祈神明指示,愿终身为尼,焚修以报天恩。”正拜下去,一俯一仰忽然肝突出来,妙珍连忙将来割下一块。正是:割股人曾见,刳肝古未闻。

    孝心真持异,应自感明神。

    把肋下来拴了,把肝细细切了,去放在药内煎好了,将来奉与祖母吃。只见他一饮而尽。不移时便叫妙珍道:“儿,这药那里来的,委实好,吃下去喉咙里心腹里都觉爽俐,精神气力也觉旺相,手足便就运动如常,或者这病渐渐好了也未可知。”妙珍暗暗欢喜。到后边也一日好一日,把一个不起的老熟病,仍旧强健起来。正是:涓滴起疲癃,精忱神鬼通。

    这妙珍当日也只暗喜祖母渐有起色,感谢神天拯救,那里还想自己疮口难完。不意睡去,复梦见前夜神人道:“疮口可以纸灰塞之,数日可愈。”妙珍果然将纸烧灰去塞,五六日竟收口,瘢疮似缕红线一般。又再三叮嘱,那当时看见的,听得的,叫他不要说。众人也为前日林氏因邹四妈说了割股,哽咽复病,故此也没人敢说。只是这节事,已沸沸传将开去了,一时邻里要为他县呈讨匾。妙珍道:“这不过是我一时要救祖母如此,岂是邀名?”城中乡宦、举监、生员、财主都要求他作妻作媳。他道:“我已许天为尼,报天之德。”都拒纸不应。林氏再三劝他,则道:“嫁则不复能事祖母,况当日已立愿为尼,不可食言。”从此又三年,林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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