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球游戏_传奇-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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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奇-1 (第4/9页)

是用以报道这一类生活境界。一个人若要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大概必须有过类似的处境,受过类似的痛苦,或者有过类似的觉醒体验,这却是非常罕见的。弗里兹·德格拉里乌斯有过一些与他相似的体验,普林尼奥·特西格诺利则更多一些。还能再举出什么人吗?一个也没有!

    落日余辉已开始消逝。克乃西特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了。门外有人敲门,他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敲门人稍稍站了一会儿,又试着轻轻敲了几下。这回克乃西特醒悟过来了,立即站起身子,跟着来人走进办公楼,不再通报而径直走进了亚历山大大师的办公室。大师走上前来迎接克乃西特。

    “很抱歉,”亚历山大说“您不请自来,让您久等了。我很想知道您突然光临的原因。不会有环消息吧?”

    克乃西特笑了。“不是,没有什么坏消息。我来得真是那么出人意外吗?您全然不曾揣测到我的来意么?”

    亚历山大严肃地望了他一眼,露出忧虑的神色。“嗯,是啊,”他说“我的确想过。譬如,这几天我就一直在考虑您那封传阅信件的问题,对您来说,事情显然并未解决。我们行政当局不得不仅作简短答复。复信的内容与语气也许都让您失望了。”

    “不是的,”克乃西特回答“我根本没有指望过任何不同于复函内容的答复。

    至于语气,恰恰令我感到欣慰。我觉察到执笔者的落笔艰难,是的,甚至可说是痛苦。他感到必须在这封势必令我苦涩难受的信里加上几滴甜美蜂蜜,是的,他做得十分出色,我因而感激不尽。“

    “那么您记住了复信的内容啦,尊敬的大师?”

    “当然记住了,我还得说,我是彻底理解和赞同的。我知道,对我的答复只可能是:驳回我的请求,再添加一些温和的申斥。我那封传阅的信对最高行政当局会是一件不同寻常的讨厌事件,——我从不怀疑这一事实。尤其因为信中还包含了一个私人申请,那就更难处置了。因而我几乎只能够期待一个否定的答复。”

    “您的话让我们感到宽慰,”行政当局的最高领导人带着几分尖酸语气说“因为您能够这么看待问题,所以我们的复信并未对您有任何伤害。我们实在感到高兴。但是我仍然不明白,您既在写信时便已预知不会有任何结果——我没有误解吧?——,也从未指望任何肯定答复,应当说,早已深信必然失败,那么为何坚持写下去,始终视作一项重大工作,直到写完后清并且寄出呢?”

    克乃西特目光友善地望着对方,然后答道:“尊敬的先生,我的信件里包含两个内容,两种目标,我不认为,两者都是无的放矢的无价值言论。书信里还提到了一个私人请求,准予辞去现职而在另一地点委派另一职务。我始终视此私人申请为较次要的事情,凡是承担大师责任的人都应当尽量把私事搁在后面。这个申请已被驳回,我顺从这一事实。然而,我的信件里包含了许多与申请无关的其他种种内容,也即无数事实例证和思想观点,全都是我认为有责任提请最高行政当局关注,并且进行慎重考虑的事情。各学科的所有大师,或者至少是大多数大师都读到了我的陈述(姑且不说是警告吧),即或其中多数人不乐意接受我提供的食物,甚至非常反感,不过他们还是阅读了,而且记住了我认为必须告诉他们的东西。大家没有替这封信喝彩,这一事实在我眼中却不是失败,我并没有寻求喝彩和赞同,我的目标只是引起不安和震撼。倘若我由于您方才所说的理由而放弃这项工作,而不发出这封信的话,大概会万分后悔的。不论目前收效如何,但它的确已经起了唤醒和震动的作用。”

    “事实如此,”亚历山大迟疑不决地承认。“然而您的话仍没有解开我的疑团。

    既然您的愿望是将您的警告、呼唤、忠言传送给宗教团体当局,那么为何又把一个私人申请,一个连您本人也不信其可能获准的要求夹在里面,以致削弱或者危害了您这番金玉良言的效果呢?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懂。不过我相信,倘若我们把整个情况谈清楚,事实就明朗了。不管怎么说,这是您信中的弱点,把警告和申请、呼吁和陈述混为一谈了。我不得不认为,您不该利用申请作为进行警告的工具。您完全能够用口头或书面语言向同事们表述危机将临的警告。那样的话,您的申请便可沿着正常渠道进行了。“

    克乃西特仍然友好地凝视着对方,接着便轻松地往下讲:“是啊,您也许是有道理的。然而——您再权衡一下事情的复杂性吧!无论是警告还是请求,全都超出了日常、普通和正常的范畴,全都是打破常规的不寻常事件。倘若没有紧迫的外界原因,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反常地突然提请自己的同事们牢牢记住:他们的整个存在都是成问题的,都是须臾即逝的;此外,一位卡斯塔里的大师,居然申请到外面去当小学教师,这也太反常了。就其不同寻常的程度而言,我在信中把这两项不同内容归入了一类,想是很恰当的。我以为,凡是认真严肃读完了全信的人,必然会得出下述结论:这并不是一个怪人在向同事们宣告自己的预测,并进行说教,因为这个人对自己思想和忧虑的态度极其诚恳,因为他已作好准备,打算放弃他的崇高地位和往日的功绩,打算从最卑微的地位从头开始工作,因为他已疲倦了尊贵、安逸、荣誉和权威,渴望挣脱它们,抛弃它们。结论既然如此,-一我始终试图以读者立场进行思索——那么也就只可能有两种推断:一是这篇道德说教的作者不幸有些精神分裂,反正这些不是任何大师应该讲的话。二是这位作者确实没有发疯,他既正常又健康,那么在这些悲观说教后面必然隐藏着并非奇思怪想的现实内容,也即是:一种真理。我确曾以读者身份在头脑中对这些问题的可能发展过程进行思考,然而我得承认自己估计错误了。我的请求和警告不仅没有产生相辅相成的效果,反倒因而都不能得到认真重视,都被置之不理了。不过,我对被批驳一事既不感到意外,也不十分难过,我不得不重复说,我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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