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灵_第五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第五章 (第1/6页)

    第五章

    无情比较好,多情痛苦多。

    晴铃坐在宿舍后窗台,面向荒僻的院落。又是春天季节了,杜鹃花开得红粉灿烂,一朵朵风中摇曳,似在向高矗的白千层诉情。

    白千层呢,年年新皮旧皮披挂,恋恋不去的沧桑,像满怀心事的流狼者,有人叫它“相思仔”又为谁相思呢?

    雨洋不告而别五个月了,恰恰是他们相识时间的一半,真正相聚短如一瞬,分离却如此长。她轻抚身上蓝色浮暗花的圆裙,是和雨洋吃水饺那次穿的,还沾着那日的味道。知道他对蓝最敏感,其次是白,雨洋不曾明说,当心心念念一个人时,自然就会有类似的灵犀。

    牢狱是原因吧!阴暗之地看不到天空,就害怕明亮刺眼的颜色。最初他总是闪避,慢慢习惯了、接受了,甚至有些愉悦,最后还是离开,如来时一样突然。

    现在她已迷惘混淆,所有的心念是否皆魔障式的自作多情呢?

    记得小镇归来她请假回新竹,确定大哥没有胡乱告状之后再返台北,发现人去屋已空,怔愣了好一会,直觉是因为她才迫使雨洋离职的。

    “与你无关,不都说清楚是误会吗?”纪仁说:“雨洋离开是早计画好的,他在永恩当司机本来就是暂时的工作,现在他堂哥好多了,他也放心走了。”

    那么巧?她才不信!晴铃不好辩驳,只有问:“他去哪里?”

    “不晓得,他没有提。”纪仁回答。

    接着,她又冒寒天细雨到范老师家打听消息,以手中的《零雨集》为借口。

    “奇怪,他怎么会忘了带走呢?”咸柏明显的纳闷,但涸仆气:“我目前还没有他的住址,你先放在我这里,我会寄给他。”

    当然不行!那岂不连最后的联系都断了?晴铃迅速转动念头说:“不!我也还没有看完,等小范先生联络了,我再亲自寄还,顺便向他道谢。”

    结果,据说雨洋一直居无定所,因此她也从未拿到住址。

    她涸葡定范老师隐瞒实情,如同其它人一样,想在她和雨洋之间放个高高的屏障,横阻一切他们可能接触的机会。这样的天涯茫茫无计可施,她一个年轻女子又能如何?有时她气得哭,更多时候恨起雨洋来,男子汉大丈夫要走也光明磊落走,又何必偷偷摸摸呢?

    总之,她没有如众人期望般逐渐淡忘与雨洋的那段插曲,反而愈压抑愈回弹,情绪滚雪球般累积。上星期的一次探访中终于受不了,她对咸柏说:“范老师,请不要再骗我了!你和雨洋感情最好,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我只不过要还书而已,有这么难吗?”

    “只是还书吗?”咸柏变得严肃。“陈小姐,你到底对雨洋了解多少?”

    “很多,很多。”她一件件说:“包括他坐过四年牢,大学时代与自由主义一派走得很近,你们军中十兄弟和叛逃的事,还有他爱吃的蕃薯汤圆、抽丝粉…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是太多了!咸柏听了吓一大跳,雨洋八成在狱中太久了,一点女人柔情就上崩瓦解,几乎把整颗心掏出来到丧失理智的边缘,难怪要走得如此匆忙狼狈,不是三番两次警告过他吗?

    这几个月来,他们往返的信件中从未提及晴铃,表示雨洋特意的遗忘;唯这姑娘仍痴心采问,咸柏觉得有必须做些什么来彻底绝断,于是说:“陈小姐,你是个好女孩,美丽又善良,是雨洋太混蛋,根本配不上你,连普通朋友的资格都不够!”

    “他不混蛋,他是可怜。”晴铃说。

    “可怜?哼!那孩子又拿这招来骗小姐的眼泪,这不是第一次了。”咸柏故意冷笑说:“他以前在军中就凭一张俊脸和一点文采,常有女性慕名写信而来。大学更不得了,女生们就为了他写的几首狗屁不通的诗,迷得颠三倒四,找上门来争风吃醋…陈小姐,不要被雨洋忧郁小生的外表骗了,他是个无情的人,可以坏到没心没肝,任何女人跟他都会倒霉的。”

    无情?雨洋自己也说过,要懂得无情…晴铃不为所动,应着:“我不明白,雨洋是你的亲堂弟,那么敬重你,你为什么老要说他坏话呢?”

    咸柏一时语塞,但毕竟姜是老的辣,很快便接上说:“我说的不是坏话,而是诚恳的内心话。对男人,雨洋绝对是好兄弟,两肋插刀讲义气;但对女人,他就有害无益了,每回招惹小姐一颗心挂在他身上就跑人,自私又薄幸,标准的狼子。”

    即使不愿相信这些话,也如针般刺痛在心上,意思是,她陈晴铃也不过是被雨洋迷惑的傻女孩之一吗?

    “陈小姐,你有个幸福的家庭,又有远大的前程,就忘掉我家那不成材的雨洋吧!”咸柏见她委靡不振,几分不忍,又不得不说。

    “范老师,你其实不必说这么多,我不是那些女人。”晴铃紧捏手绢,强忍镇静。“我和雨洋只是单纯的朋友,我想还书,想知道他在哪儿,没有其它了。”

    “我承认雨洋有写信给我。”她不死心,咸柏再下重葯:“但他在信上从没写过一句关于你或那本书的事,我想他是不记得了,也不希望你去找他。正如我说的,他是无情的人,既然离开了就不再回头,准备过全新的生活。这样的个性,我也莫可奈何。”

    若能无情,也就无心,两方快刀斩断,各自遗忘…这也是雨洋说过的话,他真会如此绝情寡义吗?

    那天,晴铃走出范老师家门,躲到巷尾的小树林痛哭一场。

    她是不该苦苦陷于这半自虐的执着,但每每面对他住饼的屋子、走过的院落,就感觉他的落寞孤独深深笼罩她的心;风是一声声呼唤,叶是一阵阵低吟,将她寸寸包围在属于他的记忆中,不管春花秋月,或年华已老。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