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Chapter1绿罗裙 (第2/7页)
,神情清淡到近乎冷漠。 云歌倒是一点不见怪,背着双手,仰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少年。 少年将水囊递回给云歌时,望见她弯弯如月牙的眼睛,终于淡淡说:“赵陵。” 云歌立即清脆地叫了一声“陵哥哥”配着一个明媚如人间四月天的笑颜,从未被人如此唤过的赵陵只觉惯常黑漆漆的心中也投入了一线阳光。 ―――――――――――― 富丽堂皇的屋宇,青铜熏炉中的渺渺青烟让高坐在上端的人面目模糊。 一个四岁的小儿正立在宴席中央,背着双手诵书。 “…众圣辅德,贤能佐职,教化大行,天下和洽,万民皆安仁乐谊,各得其宜,动作应礼,从容中道。故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之谓也。尧在位七十载,乃逊于位以禅虞舜。尧崩,天下不归尧子丹硃而归舜。舜知不可辟,乃即天子之位,以禹为相,因尧之辅佐,继其统业,是以垂拱无为而天下治。孔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矣’,此之谓也。至于殷纣,逆天暴物,杀戮贤知,残贼百姓…” 两侧旁听的人都面露惊叹,神童之名果非虚传。 高坐在上方的老者也难得地笑着点点头。 小儿背完书,刚想如往常一般扑进母亲怀中,又立即记起母亲事先一再叮嘱的话,于是一副大人模样地作揖行礼,然后挺直腰板,板着面孔,一步一顿地度着小方步退回自己的位置。 他看没有人注意,立即冲母亲做了个邀功的鬼脸。 侧坐在老者一旁的女子含着笑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坐好。 … 风和日丽的夏日,蝉声阵阵。 五岁的小儿藏在书房的帘幕背后,一双乌黑灵动的大眼睛盯着外面。 外面脚步匆匆,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陵儿。” 小儿惊慌下,立即想出声阻止,可已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齐齐的尖叫声,放置在门上面的水桶已经随着女子推门的动作翻到。 一桶混了墨汁的黑水全部倒在女子身上。 女子从头到脚变成了落水的黑乌鸦。一旁的侍女吓得立即黑压压跪了一地。 小儿的贴身侍从于安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心里万分悔恨。他才刚做贴身奴才,才刚学会谄媚,才刚贪污了一点钱,才刚摸了一把侍女jiejie的手,难道天妒英才,不给他机会做天下第一jianian诈奴才,就要要了他的命? 小儿紧张地拽着帘子,母亲最爱美丽,这次肯定完了! 女子在屋子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刚开始的不能置信和惊怒,都慢慢化成了一脸无奈“陵儿,出来!” 小儿从帘子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快速晃了一下,又缩了回去“阿姊把我画的画给剪了,我是想捉弄阿姊的。我会背书,会写字,会听先生的话,会不欺负阿姊,会…” 女子走到小儿身前,揪着小儿的衣服领子把他拽出了帘子,用力给了小儿一个拥抱,又在小儿脸上揉了几把。 小儿越来越害怕,终于停下了嘴里的唠叨,低下了头“我错了。” 女子看到他的样子,蓦然大笑起来,对身后的侍女吩咐“你们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去准备沐浴用具?要最大的浴桶。” 小小的人儿本来衣饰精致,此时却也是满身墨水。他瘪着嘴,看着母亲,一脸敢怒不敢言,母亲肯定是故意的。 自从三岁时失足落过一次水,他最讨厌的就是在浴桶里洗澡。 女子看到他的样子,笑着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下“是洗澡,还是领罚,自己选。” 小儿刚想说“领罚”看到女子眼睛瞟着于安,立即耷拉下了脑袋。 果然是女子小人难养也,人家一个就很凄惨了,他却是两个都有,认命吧! … 重重叠叠的帘幕。 他曾经躲在这里让母亲找不到,在帘子内偷看母亲的焦急; 也曾经躲在这里,突然跳出来吓唬过母亲和阿姊; 也在不愿意听先生授课时躲到过这里… 可是今天,他一点都听不懂帘子外面的人的对话。 他只觉得害怕,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母亲正在跪地哀求,她的额头都已经磕出了血,可为什么父亲仍然只是视线冰冷地看着母亲。不是所有人都说他最宠爱母亲吗? “为了陵儿,你必须死!” 父亲只是说着一个最简单的句子,他却怎么都不能明白。 为什么为了他,母亲要死?他才不要母亲死! 他正要从帘里钻出,身后的于安死死扣住了他的手和嘴。 于安满头冷汗,眼睛中全是哀求。他在于安的按压下,一动不能动。 两个宫人拖了母亲出去,母亲原本的呜咽哀求声,变成了凄厉的叫声:“让我再见陵儿一面…陵儿,陵儿,陵儿…” 母亲额头的鲜血落在地面上。 一滴,一滴,一滴… 涔透进地板中,成为他心上一生都抹不去的痕迹。 那血腥气永远都漂浮在大殿内,也永远漂浮在他的鼻端。 母亲时而哀求悲痛,时而绝望凄厉的声音,在黑暗的大殿内,和着血腥味,徘徊不止。 夜夜,日日,月月,年年; 年年,月月,日日,夜夜。 从没有停止过… 陵儿,陵儿,陵儿… 母亲额头的血越落越急,越落越多,已经淹没到他的胸口。 “母亲,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你的母亲,是你的错… ****** 赵陵整个人在毯子里缩成一团,一头冷汗,却紧咬着嘴唇,一声都不肯发出。 “陵哥哥,陵哥哥…”云歌轻摇着赵陵。 赵陵从噩梦中醒来的一瞬,一把推开了云歌“大胆奴才,谁准你…”等看清是云歌,看清楚自己是睡在苍茫广阔自由的天地间,而非暗影重重的殿堂内,他立即收了声音,眼神渐渐从冷厉变成了迷茫。 云歌被赵陵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却只是揉着屁股,小声地问:“你做噩梦了吗?” 赵陵定定看着夜色深处,似乎没有听见云歌的话。 云歌坐到篝火旁,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里,翻了一会,找出几枚酸枣丢进水中,待水煮开后,端给赵陵。 赵陵盯着云歌手中的杯子,没有接的意思。 云歌轻声说:“颜色虽然难看,可效果很好,酸枣有安定心神的作用。” 赵陵依然没有动,云歌的眼睛骨碌转了一圈“我不肯喝药时,我娘都给我唱歌哄我喝药,我也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