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之城_第四章飞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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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飞地 (第6/12页)

所思的人。

    “他对我怎么样我无所谓,我还有什么所谓?我是为你好,这个人眉间狭窄,面相主凶,缺乏善意,属于恶相,”马格走南闯北,接触了不少街头的神相半仙,甚至无聊地给人帮腔,当个托什么的,觉得十分有趣“相书上说,这种人不是鱼rou乡里,就是命不长久。”

    什么乱七八糟的!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我在大街上给算人过卦,我还有师傅呢。”

    果丹叹了口气“你多大了?你都哪儿学来的这些?”

    “我还用学吗?刚才看几眼你的小说,我能说句实话吗?”

    “说吧。”

    “不怎么样,没多少是真的。”

    果丹等着马格的下文,马格却没再说下去。沉默了一会,马格说:

    “成岩给我介绍了一个工地,我想去看看。”

    “什么工地?”

    “镇上有一个援藏工程。”

    果丹似乎没太明白,没任何表示。马格离开卧室,来到外屋,立了片刻,开始收拾东西,睡袋、衣物、用具装进背囊。果丹从卧室出来,见马格收拾东西:

    “你这是干嘛?”

    “我去工地。”马格说。

    “你不说就去看看?”

    “如果行我就留下了。”

    “你要走?”

    “是。”

    果丹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你这就走?”

    “到工地找我吧。”马格提起行囊。

    果丹拉过行囊,上下看了看,把里面东西忽啦倒了出来。

    “你都把我气糊涂了。”

    果丹把行囊丢在地上,眼圈红了,进厨房去了。

    马格说归说,心里还是清楚的,他在这儿多有不便,从与成岩闹翻那一刻他已决定离开。他不想再看到这里这些人的嘴脸。一堆虚假的垃圾。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果丹:“要我帮忙吗?”

    “不用。”她头也不抬。

    “你何必呢?我可以经常过来。”

    “请让我一个人呆会,好吗?”

    “我出去一下,一会回来。”

    10

    果丹已把饭菜做好,一点多了,马格还没回来。圆桌上铺了整洁的桌布,酒菜杯盘就位。果丹随便翻着杂志,不时停下来。从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她的生活中是从未经历过的。她已完全平静下来。她的人物出现了,并且她已卷入其中。她不知道成岩马格之间发生了什么,按照马格的性格是不会向成岩讲明他目前身份的,而成岩依然把马格看作赖着不走的打工仔?她应该尽快向成岩讲清马格是谁,并且她作为一个小说家的职业敏感,立场,成岩应该容易理解。

    马格桀骜不驯,让人难以适应,但却活生生,一身风尘,有着各种难以想象的生活烙印,他来到藏北,仿佛一块陨石,有着各种秘密,无论无何都应抓住不放,何况他还是马啸风教授的儿子。她有一切收留他的理由。

    别人怎么看都无所谓,主要是成岩。成岩是卡兰的核心人物,她与他相知多年,一同以精神高度屹立于中国西部,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献身艺术的佳人。他们曾一同接受过内地一份文学杂志的采访,谈到他们之间的恋情。他们同样优秀,志同道合,没有理由不结成一体,但始终还没有。原因很复杂。也许他们了解得太深了。在寂静或风中,他们享受着高原的孤月,谈着新得的诗句,构思,要写的书,月色,以及未来。在旷寂的藏北,他们孤独,相互靠近,感到彼此的温暖,心灵的呼吸,热烈深沉的拥抱,吻,她感到自己满脸月光。他已三十二岁,高大,异常成熟,而她也已二十八岁,应该可以敞开自己了,但每次他要进一步的时候,她总是感到心灵的最后一道门突然关上。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他吸烟,默默地吸,她感到他的黑暗。他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她恐惧这件事,觉得很脏。他问她是否永远不能,她说不知道。他们分开,很多天在一种距离之中,直到忘记不快,再次靠近。她有时问自己究竟为什么不能,她同别的女人不同?他们没进入婚烟?不,与婚姻无关,不是因为这个。她不愿承认,也不想告诉他,她有不接受他的地方,说起来几乎不能算是理由,比如他的烟斗。还有她不愿想到他的牙,她内心隐秘的刻度使她拒绝他吸烟斗的牙。他喝浓茶。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感觉。他手持烟斗固然是他独有的姿态,大气,自信,像他的诗风,但她觉得要是他光端着烟斗而不吸就好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些都是小节,并且无理,因此她不愿承认这是她不愿让他进入她身体的理由。比起他们在事业上的互相倾慕,惺惺相惜,共同的信念,这算什么呢?然而事实上她一想到他会带着陈年的烟味进入她洁净的身体,她就有一种强烈的要呕吐的感觉。她不清楚对他的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性质的爱,如果她不爱这个人,她应该明确告诉他,但为什么她很多时候又希望跟他在一起呢?

    写作是一份孤独的事业,你走得越远就越加孤独,当你停滞或止步不前时,你希望有人在你前面,给你以指引,一针见血指出你优劣,你得继续前行,成岩常常是她生活中这样的人。他们有着完全不同的经历、生活背景,他的努力、才华、深度让她倾慕,这是最主要的。此外他十分坎坷,家境贫寒,他生长于乡村,很早就失学,十几岁就独自出来闯荡,干过各种苦力,临时工,却一直坚持自学,先后三次回乡参加全国高考,终于在最后一次如愿以偿,那时他已在多家刊物发表诗歌,他是以诗人身份进入大学的。毕业时他完全可以在省城找份体面工作,他已是成名诗人,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他毅然选择了西藏。这一点他与她的选择十分相似,也是他们一开始就一拍即合的话题。他们同样蔑视物质生活,特别他出身于自乡村,就尤为可敬。他诗才奇诡,心性高傲,漠视群芳,他总是处于诗歌的巅峰上,因此没人能走近他奇崛险峻的内心。他的确已走得太远,似乎没人在他前面。在与苦难命运的搏斗上,他是胜利者,但当然不是一场毫无心理损伤的游戏。他不宽容,像所有优秀的诗人,他有着极端倾向,由于心灵受损,他的极端倾向似乎比别人更加鲜明。许多年了,他已习贯被人尊敬,马格的出现实属意外。他们的性格深处有着水与火一样的不同。成岩太低看马格了,事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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