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伊登_第四十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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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第2/4页)

的层层树叶和灌木丛的乱技。

    敲门声惊醒了他。他没有睡着,那声音令他想起了电报、信件或是洗衣房的仆役送来的洗好的衣物。他在想着乔,猜想着他在什么地方,同时嘴里说:“请进。”

    他还在想着乔,没有向门口转过身去。他听见门轻轻关上,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他忘记了曾经有过敲门声,仍茫然地望着前面,却听见了女人的哭泣。他对哭声转过身子,注意到那哭声抽搐、压抑。难以控制。不由自主、带着呜咽。他立即站了起来。

    “露丝!”他说,又惊讶又惶惑。

    露丝脸色苍白,紧张。她站在门口,怕站立不稳,一只手扶住门框,另一只手抚住腰。她向他可怜巴巴地伸出了双手,走了过来。他抓住她的手,领她来到了莫里斯安乐椅前,让她坐下。他注意到她的双手冰凉。他拉过来另一把椅子,坐在它巨大的扶手上。他心里一片混乱,说不出话来。在他的心里他跟露丝的关系早已结束,打上了封蜡。他内心的感觉是:那像是雪莉温泉旅馆突然给大都会旅馆送来了一个礼拜脏衣服要他赶快洗出来一样。他好几次要想说话,却迟疑不决。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儿,”露丝细声说,带着楚楚动人的微笑。

    “你说什么?”他问道。

    他为自己说话时的声音吃惊。

    她又说了一遍。

    “啊,”他说,然后便再无话可说。

    “我看见你进旅馆来的,然后我又等了一会儿。”

    “啊,”他说。

    他一辈子也不曾那么结巴过。他脑子里确实一句话也没有,他感到尴尬,狼狈,可仍然想不出话来。这次的闯入如果发生在雪莉温泉旅馆也说不定会好些,他还可以卷起袖子上班去。

    “然后你才进来,”他终于说。

    她点了点头,略带了些顽皮,然后解开了她脖子上的围巾。

    “你在街那边和那个姑娘在一起时我就看见你了。”

    “啊,是的,”他简短地说“我送她上夜校去。”

    “那么,你见了我高兴么?”沉默了一会儿,她说。

    “高兴,高兴,”他急忙说“可你到这儿来不是有点冒失么?”

    “我是溜进来的,没有人知道。我想见你。我是来向你承认我过去的愚蠢的。我是因为再也受不了和你分手才来的。是我的心强迫我来的。因为——因为我自己想来。”

    她从椅边站起,向他走来,把手放到他的肩上。她呼吸急促,过了一会儿便倒进了他的怀里。他不希望伤害别人,他明白若是拒绝了她的自荐,便会给予她一个女人所能受到的最残酷的伤害,便大量地、轻松地伸出胳臂,把她紧紧搂住。但那拥抱没有暖意,那接触没有温情。她倒进了他的怀里,他抱住了她,如此而已。她往他的怀里钻了钻,然后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然而她手下的rou体没有火焰,马丁只觉得尴尬,吃力。

    “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他问道“冷么?要我点燃壁炉么?”

    他动了一下,想脱开身子,可她却往他身上靠得更紧了,并猛烈地颤抖着。

    “只不过有点紧张,”她牙齿答答地响,说“我一会儿就能控制住自己的。好了,我已经好些了。”

    她的颤抖慢慢停止,他继续拥抱着她。此刻他已不再惶惑,也已明白了她的来意。

    “我mama要我嫁给查理·哈扑古德,”她宣称。

    “查理·哈扑古德,那个一说话就满口陈词滥调的家伙么?”马丁抱怨道,接着又说“那么现在,我看,是你mama要你嫁给我了?”他这话不是提出问题,而是当作肯定的事实。他那一行行的版税数字开始在他眼前飞舞。

    “她是不会反对的,这一点我知道,”露丝说。

    “他觉得我般配么?”

    露丝点点头。

    “可我现在并不比她解除我们俩婚约的时候更般配,”他沉思着说“我丝毫也没有改变,我还是当初那个马丁·伊甸,尽管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我都更不般配了。我现在又抽烟了。你没有闻到我的烟味么?”

    她伸出手指压到他的嘴上,作为回答,动作优美,像撒娇,只等着他来吻她。那在以前是必然的结果。但是马丁的嘴唇并未作出怜爱的响应。等她的手指头移开之后,他继续说了下去。

    “我没有变。我没有找工作,而且不打算去找工作。我依旧相信赫伯特·斯宾塞是个了不起的高贵的人;而布朗特法官是个十足的蠢驴。前不久的一个晚上我还跟他一起吃过晚饭,因此我应该明白。”

    “但是你没有接受爸爸的邀请,”她责备他。

    “那么你是知道的了?是谁打发他来邀请的?你mama么?”

    她保持沉默。

    “那么,确实是你mama叫他出面来邀请的喽。找原来就这样想。那么,我现在估计,你也是她打发到这儿来的喽。”

    “我到这儿来是谁也不知道的,”她抗议道“你以为我mama会同意我这样做么?”

    “可她会同意你嫁给我,这可以肯定。”

    她尖声叫了起来:“啊;马丁,别那么残酷。你还一次都没有亲吻我呢。你简直死板得像块石头。你得想想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她打了一个寒噤,四面望望,尽管有一半的神色还是期待“你想想看,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可以为你死!为你死!”丽齐的话在马丁的耳边震响。

    “可你以前为什么不敢冒风险呢?”他不客气地问道“因为那时我没有工作么?因为我在挨饿么?那时我也是个男人,也是个艺术家,跟现在的马丁·伊甸完全一样。这个问题我研究了多少日子了——倒并不专对你一个人,而是对所有的人。你看,我并没有变,尽管我表面价值的突然变化强迫我经常确认这一点。我的骨架上挂的还是这些rou,我长的还是十个手指头和十个脚趾头。我还是我;我的力气没有新的变化,道德也没有新的发展;我的脑子还是当初那副脑子;在文学上或是在哲学上我一条新的概括也没有作出。我这个人的价值还跟没人要时一个样。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为什么现在又要我了。他们肯定不是因为我自己而要我的,因为我还是他们原来不想要的那个人。那么他们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要我了,因为某种我以外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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