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流韶·彼岸天都_楔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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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第4/5页)

般的寂静。

    慢慢地,兵阵如墨色海狼涌动,向两旁分开一线距离,一匹赤色的汗血良驹缓缓走出。

    马背上,一人甲胄煌然,正执鞭南指。

    漫空阵云中,他满头棕色散发逆空飞扬,战甲在阵云下发出夺目的光芒,衬着他威武伟岸的身姿,愈发庄严如神。

    三军将士齐齐注目,目光中满是敬畏与遵从,仿佛在此人的带领下,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化身为传说中的不败战神,征服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他便是雄霸北方草原的蒙古可汗,俺达[注释1]。

    他是黄金氏族的王裔,浩瀚草原的王者,旗下旌麾数十万,铁骑无数,吟鞭指处,瞬间便足以摧城拔寨,屠城灭国。

    万众仰望中,俺达汗缓缓策马,走向图瓦城头。

    他手中托着一只巨大的卷轴,卷轴通体毫无装饰,只是漆黑。

    黑如永夜。

    那是比魔鬼的双眸还要浓密的颜色,哪怕梦魇中最沉浊的夜晚,也不会黑得如此纯粹。仿佛传说中宇宙尽头的渊薮,任何光芒都不能照入;又仿佛死亡的冥河,一旦沉沦其中,便永不会醒来。

    青色的城门下,俺达汗策马转身,无比虔诚地托着那只卷轴,高高举起。

    他一手握住轴心,一手扯着轴尾,猛然一拉。

    一张巨大的漆黑之旗,立即逆风扬起,在图瓦城前飞舞。

    战鼓声轰隆隆地响起,杀戮便在这一刻展开。

    战马,旌旗,锋芒,铠甲,奔涌成燃烧一般的烈火,滚涌进图瓦城中。

    惨号,悲呼,呻吟,狂喊,也在一瞬间震响整个大地。

    夹杂着长刀切进血rou里的碎响,骨骼撞进石墙的闷响,马蹄踏裂大地的裂响,以及咽喉被生生扼断的脆响。

    这是一场疯狂的舞蹈,按着最精妙的编排惨烈拧动着,战鼓是唯一的节奏。

    烈火,在杀戮开始的一瞬间燃起,迅速吞没了整座城池。它所拥有的宁谧,富饶,全都化为火焰丰富的养分,侵吞着每一个被划定了命运的人。

    疯狂的舞蹈,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然后戛然而止。

    兵将们干净利落地收起刀剑,齐刷刷地从城中退出,依旧在地平线上组成整齐的方阵。除了身上的鲜血,他们没有丝毫改变。

    图瓦城,却已变成一座空城。

    唯一剩余的,只有颓败的房屋,烽烟,以及残缺的尸体。

    战火烧到了尽头,剩下袅袅颤动的烟,满城焦土,连尸体都已烧残。

    这座城池,宛如被劫灰覆盖了一般,只剩下漆黑的颜色。

    以及刺鼻的血腥。

    漆黑之旗逆风飞扬,满空阵云中,俺达汗轻轻挥鞭。

    一步,一步,马蹄踏过满地污血、焦土、骸骨,向城中走去。

    城的最中央,那座高大的祭台,却没受到战火丝毫的沾染。

    祭台上,毒蛇组成的王座已然消失。“神明”在祭台顶端长身而立,白衣如雪,清明如月。

    任身后的世界灰飞烟灭,唯有这身洁白依旧那么夺目,不受任何污秽的侵蚀。

    “神明”伸出手,指向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俺达汗。

    如果他是神,那么,向他走来的,就是他在芸芸众生中选中的世俗王者。

    正如上古史诗中记载的那样,王者以神明为信仰,神明赐予王者以祝福。而后,他们将一起统御整个凡尘,绝没人能抗衡。

    俺达汗在祭台前勒住缰绳,向神明躬身致意,而后翻身下马,第一次,踏足在图瓦城的土地上。

    他脚下,是图瓦人精心编织的毡毯,此刻已被鲜血与焦黑沾污,仿佛一道污浊的血河,悲伤地流过满目疮痍的城市。

    俺达汗高大的身形便伫立在这道血河中,棕色散发临风狂舞,显出宛如般的伟岸。他手中捧起巨大的黑色战旗,一步一步,走向祭台。

    铁勒王子,瑟缩跪倒在他们两者之间,已经惊恐得说不出一句话。

    俺达汗在他面前停住。

    漆黑的旗帜,托在他双手之间,宛如恶魔死寂的羽翼,瞬间笼罩在铁勒王子栗栗发抖的身躯上。

    “你,将用鲜血与秽土来承载虔诚。”

    铁勒王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阵清凉。他的头颅脱离了身体,飞到半空中,滚落在战火凌乱的焦土上。

    俺达汗俯身,用那面黑色的旌旗,将头颅连同烧秽了的泥土一齐包了起来,高举过头顶,向祭台走去。

    热血,温暖了飞扬的灰烬,沿着他的手臂点滴坠下,溅落在他刚毅、英武、如刀斧镂刻的脸上。

    他昂头,一直走到苍白之神明面前。

    单膝跪倒。

    那面漆黑旌旗被颤悠悠地打开,奉献于“神明”之前。

    “我,黄金氏族之俺达汗,将用鲜血与秽土敬奉梵天大神。”

    “战神之族的亡灵旗,必将飘扬于天之尽头!”

    “神明”淡淡笑了。

    日光穿透飘扬的烽烟,垂照在他脸上,依旧是那么高洁清远,世间无尽的污秽,都无法予他半点沾染。

    他笑的时候,诸神随之一齐叹息。他仿佛是一抹弦月,在孤寂清幽的天上,散发着只属于他自己的光。

    虽遍地苦难,他无比悲悯。

    他伸出手,苍白的手指抚上那面漆黑的旗帜。这面旗帜便是用黑色马鬃编织的亡灵之旗,在成吉思汗时代就已存在,旗帜上用极细的白色马尾毛编织成世界地图的形状。

    他握住鲜血、焦土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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