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_第十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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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第2/3页)

那店里,他一路东张西望,想来他很着急,怎么我忽然不见了?一会儿工夫,他走到那店门前,走过去了,我就跳出来,正想大声叫他,先吓这家伙一跳,不料有一个女人已经当面拦住了他。两个拉拉扯扯,好像劝客,又好像吵架。末了还是那女人得胜了,拉着罗求知往回走。这可轮到我来钉他们了!很可惜,那时雨越来越大,他们两个雇了车子走了,我的计划没有成功。”

    严洁修跑到房门边,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糖果,回到原处坐下,把糖果递给陈克明,笑了笑又说道:“要不是下雨,我一定可以探明那个女的是什么路数;可是马路上简直没有车子。我只看清了那女的是蟹壳面孔,打扮得妖里妖气。”

    陈克明嚼着糖果只是沉吟,想着罗求知实在蠢,而严洁修也够淘气,他忍不住失声笑了。

    这当儿,门上又有人轻轻叩着。严洁修看了陈克明一眼,神色又有点不定。

    “进来!”陈克明大声叫着。

    门开了,先探进来的是穿着绣花缎面软底鞋的一只脚,随后才是全身,托着一副茶盘,原来是那个俊俏女仆。她放下茶盘,有意无意地朝严洁修笑了笑。

    “陈先生,”当那女仆走了以后,严洁修忽然问道“是不是您关照过这里的佣人们,有客来看您,一概挡驾?”

    陈克明惊愕地把眉毛一挺,摇了摇头。

    “那么,是他们捣鬼。他们先说您不在家,后来又向我要名片,可巧我今天没有带…真噜苏,差点儿我发脾气骂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这样谨慎周到。”陈克明微笑着冷冷地说,然后,口气一转,声音也提高了。“可是,洁修,大雨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啊,事情么?一来呢,季真叔跟您打电话没有打通,我就讨了这份差使。二来呢,我闷得慌,…”严洁修一边说,一边交给陈克明一个字条儿“憋着一肚子的气,一脑袋的问题;可是季真叔忙得很,两三天来,他都和厂里总工程师周先生商量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不敢打扰他。”

    “好,那么把你的闷气和问题,都告诉我罢,…”陈克明眼看着严季真的字条,口里这样说。“不过,季真忙的是什么呢?”陈克明把字条搁下,抬起眼来,突然口气变得很郑重:“洁修,回头你对季真说,《团结》周刊的事,他在此时出面是很不适宜的,崔道生正想找一个借口,诿卸他的拆台的责任!”

    “他怎样拆台?怎么季真叔一出面他便有了借口?”

    “他以‘不干’为要挟。”

    “不干就让他不干!反正他不过顶一个名。经济是季真叔负责的,拉文章是你负责,跑腿打杂是…”

    严洁修正说得高兴,陈克明早已笑了起来。他用夸奖的目光,看着严洁修,但又用了嘲讽的口气说道:“洁修,你真干脆,痛快。可是,你忘记了什么责任都没有负起来的崔道生,他的算盘是打的很精明的;他为他个人打算,比你为《团结》打算,要精明得多而又多呢!他知道在这时候,我们要是干脆让他这挂名的角色不干了,那就是《团结》完蛋!而且他也知道,我们这些赔钱出力,实际负责的人,一定舍不得《团结》完蛋!”

    “可是,陈先生,我就不懂,…”

    “你不懂为什么当初要请他来当主编罢?”

    “不是。我不懂为什么他不干了,《团结》就完蛋?”

    “因为官方早就存心要封闭这刊物。你换了编辑人,他们正好借此来多方留难。”

    “留难由他们留难,出版我们还是出版,我们是正大光明的!”严洁修两眼放光,很勇敢地说。

    “哦,哦!好孩子!”陈克明忍不住又笑了“如果大家都讲理,那你和苏辛佳也不会坐牢了!”突然他笑容一敛,凝眸看着严洁修。那眼光带几分慈和,但也带几分忿慨,像是苦闷,但又像是疲倦,同时又这样尖利,使得严洁修低了头不敢回看他。

    一会儿以后,她听得陈克明的声调忽然变得悲凉而坚决,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

    “洁修,你的年纪还小,你的处境又太好,有许多事情;你现在不会理解,也许将来你也不会理解。如果将来你能理解了,你就会知道,不但是我们这一代,恐怕甚至于连你们这一代,都是命定了要背十字架的!人家可以不讲理,我们却不能不处处讲理;我们这样无时无处讲理,人家还要明里压迫,暗里谋害。我们咬牙忍痛,连一声也不哼。洁修,你以为这是不是我们懦怯,我们不勇敢?你看我是不是怯懦的,你看你的季真叔是不是懦怯的?但是我们一切都忍耐了,我们宁愿背十字架!我们要对民族的敌人复仇,我们是顾全大局的。艰难困苦,我们来担当,高官厚禄,人家去享受;我们愿意。为什么?为了一致对外抗战!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能够做自由的人民,不再背我们今天背的十字架!洁修,我们要把我们的勇敢和憎恨都用来对外!”

    陈克明说完,咬着嘴唇笑了笑,起身走了一步,却又坐下。严洁修抬起头来,她的两眼已经红红的了,看见陈克明注意地对她看着,她又把头低下。

    “好孩子,洁修,”陈克明轻轻地抚着严洁修的肩膀,像一位慈母一样温和地说。“没有热烈的感情,我们不会去背十字架,但如果感情脆弱了,要背也背不起来。洁修,我也有女孩子,也跟你差不多年纪。我常常这样想:中国的问题应当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解决。因为我们是什么艰难困苦都经历过,我们是从血泊里过来的。你们这一代的血汗应当用在建设方面。可是,洁修,恐怕不幸我这想法还是太乐观!”

    这时候,严洁修的眼泪已夺眶而出,但是她陡然用劲忍住了,仰脸说道:“陈先生,我告诉您,苏辛佳有一个计划。不过,您可不要告诉苏老伯啊,辛佳只悄悄地对我一个人说。

    她想到北方去!”

    “哦!”陈克明淡淡一笑,好像早已知道了苏辛佳这所谓计划,反问道:“去找八路军罢?”

    “您是不赞成的?陈先生。”

    陈克明摇了摇头,还没回答,严洁修又说:“您要批评她一时感情冲动?咳,季真叔也这样说。可是你们都不了解。辛佳不是冲动,她和我有过一次长谈。”

    “几时呢?恐怕是前天罢?”

    “那么,陈先生,她也告诉了您了?”

    陈克明微笑点头,可没有表示意见。

    严洁修迟疑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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