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角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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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10/11页)

德罕一紧张,就语无伦次了。

    魏文建略一沉吟,接过蔡德罕的话说:“应该说,从这里出去,我们最大的变化就是从一个炮手成长为一个炮兵基层指挥员了。”

    韩陌阡深以为然,高兴地说:“是了,大家说得都没错,从这里出去,大家就是干部了,这是第一层次的变化,是身份和形式上的。蔡德罕的看法其实已经接近于本质了,就是魏文建说的,是一个炮兵指挥员了。炮兵指挥员和干部之间,看起来是一回事,事实上又有很大的区别。穿上四个兜蹬上皮鞋,摇身一变就是干部,但是大家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当个炮兵指挥员,绝不仅仅是四个兜和皮鞋的问题。”

    大家连连称是,说,不仅要在形式上当一个干部,还要在思想上找到当干部的感觉。

    八

    夏玫玫和赵湘芗踏遍青山,风光了一圈回到七中队cao场上,发现韩陌阡还在跟七中队学员大侃特侃。

    夏玫玫说对赵湘芗说:“瞧瞧,这个鬼男人就是有诲人不倦的精神。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五大洲四大洋革命风云都集中在他的后脑勺里。尼克松和勃涅日涅夫打架的事情他都知道。不知道他又在向这些年轻人灌输什么鬼文化。他在机关当参谋憋得慌吧,一个正营级干部差不多也就是个通信员,鸡毛蒜皮忙得屁儿颠颠的还谁都吆喝。这回可逮住机会了。”

    然后就大声嚷嚷:“老阡,憋坏了吧?跑到这里过官瘾来了。”

    韩陌阡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是兄弟们硬要拉着我聊天的,可不是我要过什么官瘾啊。”

    大家也纷纷替韩陌阡不平,说:是我们请老韩帮我们长见识的,老韩可没在我们身上过官瘾。

    夏玫玫笑笑说:“噢,那好,我来过过官瘾。我看你们一个个把炮玩得神出鬼没的,你们说,cao练的时候有没有…快感?譬如说,生理上的、感官上的。”

    韩陌阡一听这话不对味道,有点小资产阶级情调,赶紧接上去说:“夏编导有个观点,她认为一个人要想做好一件事情,都要带着艺术精神,只有带着艺术的精神,才会把他所从事的工作当做一种事业,才会真心热爱,热爱了才会创造。你们热爱你们正在从事的工作吗?具体地说,你们热爱你们的炮吗?”

    夏玫玫觉得韩陌阡有点歪曲她的意思,但她知道韩陌阡是故意借题发挥,这个鬼男人总是爱把人的思路往革命大道上引导。

    其实,要让七中队的学员来选择,他们宁可回答夏玫玫的问题——快活、痛快、激动、高兴、舒畅等等,或者恰好相反。那种感觉可以滔滔不绝地说给机关的同志。但是,说起热爱不热爱,涉及到职业态度,就不能信口开河了。大家过去只想把这项工作做好,是任务,是职责,是关系到个人工作成效、进步、成长…前途乃至于人生价值体现等等方面的必须要做好的一份工作,如果是在战争中,还可以站在生死存亡战争胜负民族利益的高度来衡量这项工作。可是,要问热爱不热爱,就不好说了,这东西既不是美女也不是美酒,既不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也不是祖国的锦绣河山,是份工作,大家就尽心尽力去做,没有想到过热爱不热爱的问题。

    常双群说话了:“过去没想过,回过头去认真地想一想,应该说,我们是热爱的。”

    韩陌阡仍然微笑,环视四周,把一个询问的目光落在谭文韬的脸上。

    谭文韬说:“要是不热爱,我们会这么全心全意吗?”再肯定地补了一句:“热爱。当然热爱。”

    韩陌阡说:“谭文韬回避问题的实质。我且问你,是情有独钟的爱,还是干一行爱一行的爱。”

    谭文韬说:“最初是干一行爱一行的爱,是被动的,等到熟练了,熟能生巧了,游刃有余了,就进入艺术状态了,就是真正的热爱了。只有在这个行当里,我们才是尖子,才是你们开玩笑说的明星,能不热爱吗?”

    韩陌阡点点头说:“这话倒是实在的。看一个干部,一个军队干部,一个军官,他是不是一个真实的军官,只看一点就行了,那就是看他热爱不热爱他所从事的工作。热爱了,他就会把这项工作当做自己的事业,当做自己所追求的艺术。他会投入它的全副身心于这项事业,创造和完美这项事业。如果不热爱,只是把这项工作当做一种谋生的手段,仅仅注重军官身份而不注重军官内在素质的提高净化,那就只能被动地机械性地完成任务,就谈不上有多少热情和创造性。其实,别小看了咱们这些已经落后了的兵器,按照夏编导的观点,就在这些兵器里面,就有深刻的艺术精神,就凝聚着无数创造性的劳动。夏编导你同意我这个说法吗?”

    夏玫玫说:“同意。并且同意你对本人浅薄理论的继承和创造性的发展。”

    韩陌阡不在乎夏玫玫的取笑,接着自己的思路开展教导活动“一门炮摆在那里,大家对它熟得不能再熟了,每一个部件,每一项功能,就连它有多大的射程,有几根膛线,都烂熟于心。这些问题看起来已经十分简单了,可是,殊不知这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零部件的更新演化,都经过了人类漫长的思考。譬如从滑膛炮到线膛炮的改革,就那么几条膛线的增加,对于炮兵来说,可以说是一次巨大的飞跃,可是,这个飞跃居然是在几代人努力了一百多年才完成的。大家如果留心的话,你会发现,即使是一个小小的水准仪的投入使用,里面都有十分复杂的故事。你们知道,在炮兵这个行当里,诞生过哪些世界级的著名人物吗?”

    凌云河脱口而出:“拿破仑。”

    赵湘芗试试探探地说:“马歇尔算不算一个?还有巴顿。”

    凌云河断然否定:“马歇尔不是,马歇尔是弗吉尼亚军事学院的毕业生,巴顿也不是,巴顿是西点军校毕业生,是装甲兵专家。蒙哥马利倒好像是。”

    韩陌阡不置可否。

    谭文韬感到老韩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说:“恩格斯。”

    凌云河像是吃了一惊,瞪着眼睛瞅着谭文韬:“恩格斯是炮兵吗?我怎么不知道?”

    “恩格斯在认识马克思之前,当过炮兵中尉。”韩陌阡说:“看看,咱们炮兵还真是英雄辈出啊。我作为一名炮兵,首先感到很光荣,其次感到很渺小,未知的领域居然还有那么大,学一辈子也不可能穷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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