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残月天_第十节:深宵闻雁飞残月天终局呕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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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深宵闻雁飞残月天终局呕血 (第4/5页)

她本来娇怯怯的一副玉润花柔的模样,哪知刹那间便会如此瓢泼大作。

    赵构也心底一震,满脸笑容顿时僵住。他自命中兴大宋的英纵之主,实则多年来被金兵撵得一再南蹿,但越是残山剩水屈膝苟安,骨子里就越怕被人轻慢。刘贵妃燕语莺声的一席话正戳到他深隐心底的痛处。一股邪火噌地蹿到了脑顶。

    啪的一声,赵构重重地一拍龙椅,大喝道:“大胆!”

    仿佛晴天霹雳瞬间劈落,观弈之人全没防备,便连赵瑷都怔在那里。远远矗立的几个内侍闻声慌忙奔来。

    “将这个狂悖无礼之徒,”赵构将那张随和宽让的“脸皮”扯了下去,露出了喜怒无常的不测天威,手指卓南雁颤声道“拿下…”他一时脸色发白,竟想不到怎生处罚是好。那几个内侍忙蜂拥而上,先将卓南雁按倒在地。

    “父皇!”赵瑷这时才缓过神来,抢先跪下,道“卓南雁出身草莽,不谙朝廷礼数,并非心存轻慢,求您宽恕则个!”

    赵构这一雷霆大作,汤思退、沈丹颜、路吟风等人全都跪倒,便连刘贵妃都悄然立起。赵构大骂了一通,忽然间也觉有些失态,蹙紧眉头望向汤思退。

    “万岁!”汤思退忙叩头道“卓南雁不识礼数,君前失仪,该当杖责四十。免去他的棋待诏之职,撵出宫外,永不录用!”他身为棋会的掌办官吏,早就心中惴惴,只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卓南雁听得“撵出宫外”四字,登时浑身剧震,整个人定在那里。

    见自己龙威突发,身周的凡人全都满面仓皇,赵构的怒火反倒熄了许多。他为人最擅矫饰,平生只喜欢“天威不测、圣意难度”自己的心思决不让臣子猜中。汤思退说的处罚虽然正好,但赵构却决不想用,若是从重处罚,只为了“知道了”三字杀死个士人,自然更不是法子。赵构微一蹙眉,望着卓南雁道:“卓南雁,你还有何话说?”

    “草民…”卓南雁忽然怔住了,心底翻江倒海般地难受,暗道:“这一出宫,紫金芝便再难到手,小月儿便只有…”他身子抖了抖,扬起苍白如纸的脸孔,缓缓道:“草民想下完这盘棋!”

    赵构的眉毛掀动了一下,这个低贱的棋待诏此时似乎痛楚无比,却偏偏展露出一种罕见的高贵和沉浑。

    “好!”赵构咧开嘴一笑,他忽又对卓南雁生出了无比的兴趣“朕不但让你下完这盘棋,还会让你下完这三番棋!”顿了顿,忽又喝道“只是这失仪之罪不可不治,拖出去先打二十杖,再回来弈棋。”几个内侍架起卓南雁便走。

    卓南雁再回到凝香亭时,后背衣襟已是血迹斑斑。此时他已是待罪之身,只能跪着弈棋,强挣着跪倒在纹枰前,背上的杖伤便窜起钻心的疼痛。

    “路兄,”卓南雁却望着路吟风一笑“该小弟了吧?”路吟风的黑脸上兀自满是冷汗,见他谈笑风生,却不敢应声,只频频点头。卓南雁的手稳稳擎起一枚白子,啪的打在枰上,开劫!

    旁观的众人全是一震,都没料到他身遭重创,仍能弈出如此强硬的一手。只有沈丹颜美眸发光:“妙啊,挑起劫争,乱中求胜!只是…劫争一起,便要看算功了,他刚挨了大杖,可撑得住吗?”路吟风黑脸上的肌rou努了努,挥棋迎上。

    劫争从右下方展开,跟着卓南雁又在中央做起生死大劫。黑白棋子如犬牙交错,你来我往,这情形便如两大武林高手对拼内力,掌力一交,便谁也不敢收手。此刻事关大棋死活,两人都全力以赴。

    一番惊心动魄的拼死劫争,中腹居然形成罕见的三劫连环,算上右下的大劫,竟成百年难求的四连环劫!若双方都不肯消劫,便只有永无穷尽地打下去,依照常理,只需弈者同意,便该算双方和棋。

    汤思退目光一闪,先给赵构施礼:“恭喜圣上,太平棋会居然得此无胜无负的四劫连环,实乃千古不遇的祥瑞之兆,皆因陛下圣德昭昭,四海晏清,上通于天,才降此祥兆啊!”太子也忙起身陪笑:“汤相说得在理。四连环劫实乃我大宋社稷中兴的瑞兆,当算和棋。”

    自古帝王都喜符瑞,赵构听了两人的话,更觉满身的毛孔都通透舒泰,捻髯大笑:“想是上天借这两个棋士之手,降此祥瑞。便算和棋,两人都有赏!”

    瞬间赏罚翻覆,赵瑗等人都松了口气。卓南雁却猛觉头脑间一阵眩晕,拼力扶住地,才没有栽倒在纹枰前。原来他被重打之后,又经纹枰上一串生死劫争,早已耗尽了心血。

    强撑着回到了琅然馆,卓南雁已觉心力交瘁,一下子便趴在了床上。昏睡了许久,忽觉额头上一阵温软,恍惚间他又见到林霜月来到身前,凄然坐在床头,望着自己落泪。那一滴滴的泪水如同珍珠般闪亮,垂落在他脸颊上,带着丝丝的温暖。

    “月儿,小月儿…”卓南雁狂喜大叫,伸手向那片朦胧的倩影抓去。

    一只柔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又想你的小月儿了吗?”沈丹颜凄然一叹,再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身上好热,挨了板子又再纹枰苦战,可别累出病来!”

    卓南雁看清了沈丹颜那双脉脉含情的眸子,不由脸上一红,笑道:“我这人脾气倔些,可让你们都忧心啦。不过这点小伤却也算不得什么!”沈丹颜道:“没事便好!明儿还有最最紧要的一战呢。”取出一只藥瓶递了过来,道“这是太子命御藥院的太医送来的伤藥。你翻身不便,我给你涂吧…”

    解开卓南雁的衣襟,却见他脊背上杖痕交错,血迹斑斑,沈丹颜心底一阵痛楚,一边将藥膏轻轻揉在他背上,一边幽幽地道:“明儿的棋,你还下得了吗?”

    卓南雁只觉后背伤处阵阵清凉,心底一片安稳,笑道:“颜姐给我搽了灵藥,便是十盘棋,也下得了!”沈丹颜道:“那就最好,”她抖着手给他拽好衣襟,轻声道:“昨晚赵构临幸了我。早上醒来时,我对他说,我梦见紫芝堂内生出个紫色妖物,身穿金袍,在皇城内四处纵火。”

    卓南雁一愣,忽然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赵构一直视紫金芝为祥瑞,若是信了沈丹颜的梦,将之当做妖物,便会弃之如敝屣。”不禁伸手攥住了她的柔荑,道:“好jiejie,多谢你啦。只是你这招棋却有些凶险,若是给赵构那厮窥破,只怕会连累了jiejie!”

    “不碍事。”沈丹颜嫣然一笑“赵官家不知我晓得那紫金芝之事,听后愣了半晌,还赞我颇有灵性呢。”她轻轻抽出手来,盈盈起身,道“jiejie该走了。明日的棋,你最好全力争胜,只要留在宫中,那紫金芝便多些把握。”

    “一定要赢,为了师尊,也为了小月儿!”卓南雁再次坐在凝香亭内的纹枰前,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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