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残月天_第二节:禅海归元医谷负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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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禅海归元医谷负气 (第3/6页)

指横出,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但南宫参瞧在眼内,却觉天地间只剩这似能撑破苍穹的一指。他心神剧震,猛地抛了剑,嘶声道:“大师饶命!”

    大慧见他弃剑求饶,铁指便陡地一凝。哪知南宫参的嘶叫声未落,猛地双掌齐出,直向大慧拍来。禅圣的苍眉忽抖,那声禅唱便似春雷乍动,訇然而发:“日月历天而不周!”铁掌疾翻,犹如大金刚杵一般当头击下。南宫参惨哼声中,一口鲜血喷出,白影闪处,疾跃数丈。刘三宝怒道:“这狗贼,好不jianian诈!”挥刀扑上。南宫参这时经脉剧痛,情知适才大慧这一掌仍是手下留情,瞥见刘三宝大刀霍霍劈来,哪敢恋战,斜刺里腾出,一溜白烟般消逝在nongnong的夜色之中。

    “大师!”南宫馨看见大慧枯瘦的身子簌簌发颤,急忙抢上去扶住了,惊道:“禅圣爷爷,您仍给那狗贼伤到了?”

    “伤便伤了,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大慧的双肩抖了抖,依旧盘膝坐好“呵呵”笑道“南宫堡主一直深藏不露,倒是一奇!”林霜月忙扶着卓南雁上前称谢。卓南雁适才瞧得清清楚楚,最后南宫参抛剑偷袭之际,大慧那一掌仍是心存慈悲,未尽全力,虽击得南宫参吐血远遁,却因一念之仁,给南宫参的毒掌击中了肋下。

    卓南雁眼见大慧的口角仍挂着一丝血痕,心底悲愤,怒道:“早知那晚在洗兵阁内,便该一剑宰了这狗贼!”大慧的脸上仍挂着那抹淡定的笑意,道:“不过是砍我两剑,打我两掌,又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低声咳嗽两声,悠远的目光已凝在卓南雁的脸上“几日不见,你的精神倒好了些。临别之际,老衲倒想跟你说几句话!”

    “请大师指点!”卓南雁听他将“临别之际”四字说得甚重,心底疑惑,却仍是恭恭敬敬地拱手施礼。大慧默然望了他半晌,忽道:“南雁,若是你找到了大医王,那大医王倾尽全力,仍是医不好你的伤,却又如何?”卓南雁心底一沉,怔怔地道:“这个…晚辈倒从未想过!难道大师是说,晚辈这伤…”大慧摇了摇头,截断他的话道:“老衲只是随口一说。嘿嘿,你自幼师从棋仙,练就绝伦武功,但若你就此功力尽废,变得手无缚鸡之力,那又如何?”卓南雁的心一阵收缩,额头上立时渗出汗水,喃喃道:“功力尽废…手无缚鸡之力?”

    “你很怕吗?”大慧的目光在夜色里幽幽闪烁“那又有什么可怕的!设若你从小便未习武,如今还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卓南雁心神一震,迎上大慧深邃的眼芒,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忽听大慧咳了一声,猛地喷出一口血来。卓南雁惊道:“大师,您怎地了?”林霜月和南宫馨忙上前将他扶起,要让他进马车内安歇。大慧却摆了摆手,苦笑道:“不必了,这具臭皮囊…只怕跟不了老衲许久啦!”

    卓南雁等人均觉心底一痛。南宫馨不禁垂下泪来,哭道:“禅圣爷爷,都是南宫参那天杀的害得您吗?”大慧笑道:“不怪他…老衲多年前便已中毒,苟延残喘到今日,已算万幸了。”这片刻之间,声音便虚弱了许多。卓南雁想到那晚禅圣激战林逸烟后,曾跟自己说过他中毒已久的言语,心中更是针扎般难受:“想必大慧上人一直要运功对抗渗入他体内的毒性,但洗兵阁之战他重伤未愈,适才又遭了南宫参的暗算,再难运功裹毒,终致毒性发作!”不禁伸手握住大慧那枯瘦的双掌,道:“大师,当年给您下毒之人,到底是谁?”

    大慧摇了摇头,笑道:“那等陈年旧事,还提他作甚!”他的目光有些黯淡,笑声却依旧洒脱“生老病死,原是世间常情。呵呵,这三清圣地,乃道家七十二福地之一,也好也好,一切都是缘法!”

    卓南雁忽然想到,大慧此次以重伤未愈之躯力拼南宫参,还是为了救护自己,一时间肝肠寸断,哽咽道:“大师,可还有什么法子救您吗?不如咱们一起去寻那大医王!”

    大慧道:“自家的事自家晓得!自家若无法可医,旁人如何医得?”卓南雁看他目光悠远,想着他的话,不由心中一震。大慧悠悠笑道:“浮世虚幻,本无来去!这一具臭皮囊本就是地水风火泊凑而成,何必错认为己有。”他说得洒脱,但卓南雁、林霜月四人却心底悲恻恻的。

    “南雁!”大慧抬起头来,目光倏地明亮起来,道“武功尽废并无可怕,自古建功立业的大英雄大豪杰,未必便是只凭武功!”

    卓南雁陡觉眼前一亮。他重伤之后,时昏时醒,醒的时候虽是强颜欢笑,实则心底一直忧惧烦恼,这时听了大慧的言语,便如在黑屋中打开一道天窗般豁然开朗,颤声道:“正是!力拔山兮的武夫可能一事无成,柔弱书生倒可成就丰功伟业,其中差别,不在武功,而是在…”心绪紊乱,却不知如何措词。

    “在乎心志!”大慧的声音蓦地沉着凝重起来“便如孔子所云,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这大慧一直宣说佛道,但这时忽然说出一句儒家名言,反有一种说不出的直指人心之效。

    卓南雁陡觉心头一热:“不错,心志不移,气节不夺,才是真豪杰!”脸上光彩一闪,胸中一片开阔坦荡,向大慧深深一揖“多谢大师点化!”

    “天地万物都在点化你,哪里用得着老和尚。”大慧淡淡笑着,又悠悠一叹“待老衲去后,这具臭皮囊,便劳烦莫愁公子送往临安径山寺焚化。”

    “莫愁?”林霜月奇道“他跟唐公子都被那些龙须困住了…”大慧道:“眼下也该来了!”卓南雁等人都是一惊,不知是否大慧的神志有些糊涂,正自疑惑,却听大慧悠然一叹:“老和尚该走啦!”南宫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禅圣爷爷,您不是活佛吗?馨儿求求您不要走!”

    大慧张开双眼,柔声道:“一切皆幻,和尚爷爷何曾真的来,又何曾真的走?来而非来,去而未去!”忽地哂然笑道“毕竟水须潮海去,到头云定觅山归。”笑声依旧爽朗悠远。那洒脱的长笑终于止歇,山河大地忽地一片岑寂,便连风声都似凝住了。

    南宫馨见大慧再不言语,伸手一推,但觉如触山岩般纹丝不动,不禁呜咽垂泪。林霜月和刘三宝虽与大慧匆匆一会,却也黯然神伤。只有卓南雁默然静立。望见大慧笑容未敛,脸上一派光风霁月之色,卓南雁忽然间竟觉得身心上松快了许多,想到大慧坐化前所说的言语,心底黯然悲凄之余,反有一种洒脱安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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