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血_舒家兄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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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家兄弟 (第4/10页)

知道。”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河里,我捞的。

    “你捞了它想干什么?你不是吹泡泡玩吧?”

    舒农不说话了。老舒看见儿子的眼睛突然闪烁出一点很深的绿光。然后他听见儿子声音沙哑地说:

    “那是你的。”

    “你说什么?”这时候老舒意识到出了问题,他卡住舒农的脖子摇着那个小头颅“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舒农被卡得脸色发紫,他不愿说话,只是茫然地盯着父亲,他的目光从父亲的脸部下伸,越过那个粗壮的身体,最后落在父亲的裤洞处。你在看什么?老舒开始刮儿子的耳光。舒农微微侧过脸,但目光固执地定在父亲的裤洞处。他又看见了那种幽亮的蓝色,蓝色使他有点晕眩。老舒开始抓住儿子的头发将他往墙上撞,你在偷看什么?你他妈的在偷看什么?舒农的头一下一下撞着墙,他不觉得疼痛,他看见眼前蓝色光点像蜂群飞舞,他听见有一只猫在楼顶那儿狂叫,猫叫声与他融为一体。

    “猫。”舒农添添被打碎的牙龈,无力地说。

    老舒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你说猫在偷看?”

    “对,是猫偷看。”

    香椿树街的人们从十八号窗前经过时,看见老舒在拼命揍舒农。他们聚在窗外观看。香椿树衔认为男孩都是揍大的,他们习以为常。让人疑惑的是挨揍的舒农,他不哭叫,他好像有能力忍受任何皮rou之苦,这与往日迥然不同。

    “舒农怎么啦?”窗外有人问。

    “尿床!”老舒在窗内回答。

    没有人有疑问,舒农尿床的事在香椿树街早已众所周知了。香椿树街人对事物很敏感,但不善于采用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方法,当舒农的破坏倾向初露端倪时,他们仍然相信舒农十四岁了,舒农还在尿床,其它的一无所知。

    舒农十四岁那年已不再尿床,但是没有人相信。或者说人们对舒农尿床感兴趣,但对他不尿床却不感兴趣。譬如舒农的头号仇敌涵贞,涵贞一边跳皮筋一边唱:

    一四七二五八

    舒农是个尿床胚

    涵丽很少跟她mama说话,涵丽曾经对要好的女同学说,她是个sao货,我瞧不起她。

    有人猜测涵丽是知道自己的血缘故事的。香椿树街的女人中有一半是丘玉美的仇敌,她们会告诉涵丽。更关键的是涵丽那么聪慧早熟,即使没人说什么她也会有所察觉的。纸怎么能包住火?

    好多年了涵丽不跟老舒说话。涵丽十六岁生日时老舒买了一条围巾送给涵丽,涵丽装耳聋把老舒晾在楼梯边。老舒把围巾给丘玉美了。丘玉美要把围巾给涵丽围上,涵丽一把抢过来丢在地上,还吐了一口唾沫。

    “谁希罕?不明不白的。”涵丽说。

    “老舒喜欢你才给买的,别不识好歹。”

    “他于嘛要喜欢我?不明不白的。”

    “你说什么不明不白的?”

    “你们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给我说个清楚。”

    “我没脸说。”涵丽突然捂住脸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对着镜子梳头。从镜子的反光中她看见母亲弯下腰拾起了那条花围巾,母亲脸色苍白得可怕。涵丽希望她扑上来撕扯她的头发,这样她们可以厮打一场,释放一点互相积聚的怨恨,但丘玉美只是绞着那条围巾说不出话。涵丽心中又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涵丽就呜咽着说“我不要,你把它给涵贞吧。”丘玉美收起了围巾,第二天她围着围巾上街,再到后来是涵贞围了老舒送的围巾。涵贞围着那条围巾上学,对人说是她妈托人从上海捎来的,她妈爱她不爱涵丽。

    涵丽对她爸爸老林却孝顺。实际上香椿树街对涵丽的赞赏一半就缘于此。老林在街上下棋的时候,涵丽给他送饭送茶,回到了家涵丽给老林打洗脸洗脚水,涵丽甚至经常给老林剪指甲,丘玉美对人说涵丽想当老林的jiejie,涵丽跟她爸的关系就像姐弟一样。别人问丘玉美,那你呢,你觉得舒服不舒服?丘玉美说我随便,涵丽对他好,省了我一份心。

    譬如这天下雨了,雨水打着十八号屋顶的铁皮管,傍晚湿润而寂寞。老林在楼梯口搓着手,他在找伞。老林从来不知道家里的伞放在哪里,他推开涵丽的房门说“伞呢?”涵丽看着他不说话,老林就四处乱翻,结果找出一把散了架的破纸伞,他撑了半天也没撑起来。涵丽说“下棋下棋,这么大的雨还要去下棋,淋病了没人管你。”老林把破伞往地板上一扔“伞呢?这家里就没把好伞?”涵丽说“就一把好伞,让她撑出去了。你就不能在家呆会儿,不下棋就不能过吗?”老林叹了口气,老林说“这日子,不下棋又能干什么,cao他妈的。”老林说完自坐到桌前摆起棋来,摆着摆着看见涵丽坐到了他对面。

    “我跟你下一盘。”涵丽说。

    “别捣乱,你不会下。”

    “我会,我看你下都看会了。”

    “那好。”老林想了想“让你车马炮?”

    涵丽看着老林的手不说话。涵丽那天有点奇怪。

    “让你双车一炮?你自己说吧。”

    “随便。”

    老林拿掉了自己的双车一炮,让涵丽先走,涵丽走了个当头炮就再也不挪子了。涵丽的心显然不在棋上。

    “爸,你跟她为什么不在一个房间睡?”

    “你下棋,别瞎问。”

    “不,我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

    “她讨厌我,我讨厌她,干嘛要在一个房间睡?”

    “可是夜里她房间里有动静。”

    “她梦游,夜里睡不安稳。”

    “不,我听见楼下老舒——”

    “你下棋,别胡说八道的。”

    “大家都说老舒和她——”

    “烦死了!”老林抓住个棋子敲着桌面“我不管他们的事。”

    “你干嘛不管?是你自己的事,你知道人家喊你什么?”

    “闭嘴,我心烦!”老林站起来抓住棋盘往涵丽那儿一掀,老林吼道“都是混蛋,都不让我活痛快!”

    老林抓起那把破伞跑下了楼。外面的雨水打在铁皮管上,使这个黄昏寂寞而湿润。涵丽跪在地板上一颗一颗地拾棋子,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在想爸到底是怎么啦?这个家到底是怎么啦?她听见楼外的雨声越来越响,香椿树街好像快被这场雨冲塌了。涵丽坐在地板上,觉得地板以及整座楼房都在渐渐下陷,楼上变得很黑,她跳起来去开灯,灯不亮,涵丽害怕起来,她跑到窗边朝楼下看,看见舒工也把身子探出窗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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